錦夜沒有立刻回答我,他將臉垂在胸前,肩膀輕輕的抖動,發出一陣沉悶而淒厲的笑聲。我被他笑得心裏一陣發顫,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手籠在袖中緊緊地握住千折尺做好應戰的準備。
錦夜笑了一陣以後,緩緩的把頭抬起來,熟悉的輪廓眉眼漸漸在我眼前明晰:“雲岫上神……”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湛藍的瞳孔妖異而瘋狂,嘴角裂開的弧度像被刀子挑開的一道猙獰的傷疤,“你這麼快就不記得本王了?”
醒來的時候,我的腦袋一片渾噩,緩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算清醒過來。等我看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後,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惡夢。
我現在的靈力已經被人封住了,粗沉的鐵鏈綁著我的四肢,把我鎖在一支木架上,手腕和腳踝有一道很深的血痕,想來應該是昏迷的時候,無意識把體重加載在上麵勒出來的痕跡。
因為沒有靈力護體,傷口還在流血,不過還好,疼痛在我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我應該是被關在了密室裏,四周很昏暗,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牆壁冰冷堅固,沉重的壓抑感,逼得我喘不過起來。
牆上的燭火一晃一晃,忽明忽暗,照出我身側一隅一個寂靜的身影。
“錦夜?”我呐呐脫口,不敢相信的望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孔,“你怎麼會在這裏?”
錦夜從陰暗處緩緩的走出來,燈火映著他柔似靜月的側臉,美如冠玉,魅惑難言。他的發絲清亮飄逸,宛如潑灑出來的墨汁。一支做工精細的紫檀木簪鬆鬆挽住,隻餘耳畔一縷隨著天藍色的流蘇垂落在胸前。
他的步履很輕,一身紅紫色的錦衣上暗繡著一簇簇水蘭花的圖紋,舉止之間衣袖飄擺,宛如深海裏的一池青藻。
他走到我麵前輕輕勾起我的下顎,讓我與他對視。我看到了他那雙攝人心魄的銀藍色眼眸和他嘴角噙著的那抹邪魅的笑意,心中的不安瘋湧上來。
不——他不是錦夜!
“雲岫上神,被封住靈力的滋味如何?”錦夜微微張著唇,對著我的臉吹了一口冷氣,表情迷離而陶醉,“這八千年來,本王可是每天都過著這樣的生活。”
尖細的指甲緩緩的劃過我的臉頰,引得我一陣顫憟。我舔了舔幹澀的唇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我的口腔裏:“千麵天妖,你怎麼會在錦夜的身體裏?”
“這當然要多謝雲岫上神了。”千麵天妖在我麵前張開雙臂,得意洋洋的在原地轉了兩圈,笑得分外歡悅,“托你的福,我得到了比那隻鬼靈更合適的身體。”
我想起西宸毫無生氣的軀體,皺了皺眉問:“你把西宸怎麼了?”
“本王可沒對他怎麼樣。”千麵天妖悠悠一笑,捏著耳畔的流蘇側臉對我道:“是他自己不自量力,為了破歸燼之術把我的力量釋放了出來強行與本王融合,結果遭到排斥反噬了肉身。現在的他應該連鬼靈的渣都不剩了……不過本王還是要感謝他,若不是他想出這麼妙的法子,本王又怎麼會找到能完全承載本王妖力的軀體。”
我動了動嘴角,抬頭看著他,遲疑的問:“你的意思是,西宸他……死了?”
“他原本就是執念所化的鬼靈,何謂死活?”千麵天妖語氣飄然,“不過是灰飛破散罷了。”
我強壓著胸口滔滔的怒氣,又問:“那錦夜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錦夜?”千麵天妖嗤笑一聲,從胸腔中發出低低的笑聲,“放心吧,他的靈識隻不過是暫時被本王壓製住了而已,這個家夥的執念可比西宸要強得多,吞噬他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他頓了頓,食指和中指死死的掐住我的下顎,挑著唇角道:“本王要看看把你折磨得不人不鬼,不妖不仙,你深愛的這位海皇殿下的靈識會不會崩潰。”
我抽了抽嘴角,想笑,卻嗆出了一口血沫。
千麵天妖用指腹沾了我的血,伸到嘴邊用舌頭舔了舔,姿態極其優雅,說出的話卻殘忍瘋狂:“雲岫上神的血如此的美味,讓本王忍不住想一口把你吸幹……”他說著,把頭探到我的頸間,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扶著我的腦袋,用濕軟的舌尖舔舐著我脖子上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