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被這麼多婢女侍奉著還有些不習慣,但時間久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事兒我也做的很順暢,一張嘴巴也被錦夜不斷派人送進來的新樣美食養得很刁。
我這邊的日子是過得很滋潤,天極之淵那邊妖天兩界卻對峙一月有餘,緊張的氣氛絲毫不見鬆懈。聽小愛打探來的消息說這次鎮守望鄉台的主帥是泉逸,我的一顆心由說不出的艱澀。
錦夜若是真的要和天界為敵,到時我該如何自處?
一邊是我深愛的男子,一邊是我一生的摯友,若是在戰場上交鋒,誰受了傷都是我心裏的痛。
正如錦夜所說的那樣,他隻是派兵駐紮在離天涯,並沒有和天界交戰,天妖兩界的氣氛雖然緊張,但也相安無事的過了兩個多月。
我不知道他派兵和天界對峙的原因是什麼,我隻知道他一天不撤兵,我就一天不能安寧。
有時夜裏做夢,我都能夢見泉逸和蔚池渾身是傷的倒在血泊了,艱難緩慢的爬到我的腳邊,指尖摳著我的腳踝,發白的嘴唇無力的開合著。他們問我為什麼要背叛天界,為什麼要幫著妖族欺淩自己的同胞,我答不上來,他們就立馬化身為麵目猙獰厲鬼撕咬我的血肉。錦夜在這個時候出現,戰甲高靴,墨發如夜,渾身上下散發著修羅般令人恐懼的氣息。他的臉白得像,唇卻紅得像血,彎起的嘴角像一把狹長的鐮刀,裂開嘴都是菱形的利齒。手上的長劍毫不猶豫地劈下來,將泉逸和蔚池的臉切成兩半,血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湧上來,將我吞沒……
夢中似乎總有人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輕撫我的眉宇,我想睜開眼看一看那人的麵容,眼皮卻沉得像鐵一樣,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抬不起眼皮。
要不是醒來能在聞到一股淡淡的蘭芷香氣,我還以為那也隻是夢的一部分。
錦夜這樣沒日沒夜的困著我,我靈力被封,一點法子都沒有,思來想去還是要找他當麵把話說清楚。
既然他現在每天晚上都會來我這裏,那就好辦得多,大不了我死撐一個晚上不睡,等著他就是了。
是夜,月掛疏桐,清風細細。嬌巧玲瓏的夜合歡在窗台下低垂著花托,開出綠白色的球狀小花,仿佛是含羞帶澀的少女。淡雅的幽香被風吹起,一陣陣襲到鼻尖,有種安神靜氣的效果。
我現在的身體本來就容易疲憊,一到晚上更是渴睡得不得了,現在就算在被窩裏不斷用手掐自己的大腿,眼皮還是沉沉的,稍一不留神就能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一陣窸窣聲,我立馬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讓腦袋清醒了幾分,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她睡了麼?”說話的是錦夜,音調刻意的壓低了很多。
“睡了,吃過晚飯在院子裏坐了半個時辰便早早的睡下了。”回答的是小愛,聲音細細的跟蚊子差不多,還有點忐忑不安。
“今日可有什麼異常?”
“沒有,娘娘今日一直在院子裏和奴婢下棋。”小愛如實回答,接著又補充道:“對了,娘娘好像不怎麼喜歡吃青花菜……還有,中午拿來的千紅果應該很對娘娘的胃口。”
我沒想到這麼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愛每天都要向錦夜稟報,心中悲喜難名。
“好,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錦夜遣退小愛,輕輕推開房門,緩步走了進來。
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有些不知所措。錦夜在我的床邊坐下,動作很輕,像是怕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一樣。
我要是現在突然睜開眼睛,他肯定是跑不了的,但眼皮又像往日一樣變得沉重了起來。看來錦夜每次來的時候,為了防止我突然蘇醒,都在我身上施了個小法術。
熟悉的蘭芷香氣撲在我的鼻尖,錦夜帶著淡淡涼意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右邊的臉頰。我集中精力在右手上,蓄積了力量,猛地揮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動了動嘴角道:“錦夜,你要躲著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