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回一條命,腳一軟,癱坐在地上,靈力漸漸恢複過來。
“陛下有令,不得傷害雲岫上神,難道猊珂上妖不曾聽到?”黑影落地,宛如斂羽歸巢的玄鴉。我和猊珂看清來人皆是一驚。
為了救我差點斷了猊珂一雙手的人,竟然是……鬼束!
西宸當初沒有來得及處置鬼束就發生了南海的那件事,後來錦夜即位後重用了他,這件事我是知道的。隻是我沒想到他對錦夜竟然忠誠到這種程度。
也許,這樣也是對猊珂的一種保護吧!
千折尺已經被我召回,猊珂胸前的劍傷正在自我愈合,令我萬分的驚訝,但她並沒有在意這些。
“鬼束!你為何總要和我過不去?”猊珂用的是尖利的質問語氣。
鬼束沒有看她,走到我麵前,攙著我的手臂,把我從地上拉起來道:“鬼束奉陛下之命,前來接迎雲岫上神,多有得罪之處,還望猊珂上妖見諒。”說完竟也不理會猊珂,徑自在前麵為我引路。
我看猊珂受了諸神末日的反噬,一時半會也做不了亂,便放心的跟上了鬼束。剛才聽鬼束說錦夜派他來請我,讓我覺得有些迷惑,忍不住追上他問:“鬼束,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鬼束想也不想大道:“見陛下。”
我被噎了一下,心說我知道是去見錦夜,問題是去哪裏見。
我又問:“那請問……你們陛下現在在何處?”
鬼束多一個字都不肯說:“孤鶩峰。”
孤鶩峰?那不是昆侖墟的最高的山峰麼?我越來越糊塗了,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居然連錦夜都親自來了?
“雲岫上神……”走了半響都很沉默的鬼束突然主動跟我搭話,“我有一件事想請求你。”
我了然一笑道:“你不開口我也知道……你是想替猊珂求情,讓我莫要把今日之事告訴你們的妖王陛下。”
鬼束以為我不肯答應,頓住腳,轉身向我深深行了一禮:“上神若是允了鬼束這個不情之請,鬼束日後定當結草銜環以相報。”
“不用不用,我允你便是了。”我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你方才救了我一命,你我就算兩清了,何必說什麼報不報恩的。”
鬼束怔了怔,沒有說話,又對我行了一禮。
孤鶩峰在昆侖墟的西南方向,正對著嶓塚山的滄瀾海,終年被峽穀中蒸騰的水汽所籠罩,飄飄渺渺,若隱若現。
我踏著流雲跟著鬼束,很快就融入了那團霧氣之中,前方兵器相擊的聲音響徹雲霄。
雲霧稀薄處,錦夜就站在孤鶩峰頂端的一塊突起的青岩石上,一襲煙青色薄羅長袍在鬱鬱的流風中輕輕漂拂,宛如一株臨水照影的垂柳。他負手而立,麵額微微揚起,望著遠處緩緩聚散的煙氣,眼裏含著恬淡的波紋。閃著紫紅色光芒的飛蟲像是被他身上的蘭芷香氣吸引了一般,圍繞在他的周遭,在他身上投下淡淡的紫色光華。他像是完全和昆侖墟的一草一木,一精一靈融為了一體。
我停在丈外遠的地方,沒有靠近,像是怕驚擾一隻蝴蝶的羽化一般,小心翼翼又滿懷欣喜。直到鬼束上去向錦夜行禮,我才恍然回過神來,理了理情緒,駕雲飛了過去,在他身後站定。
剛剛聽到的打鬥聲是天罹帶領的小將和錦夜手下的妖兵在交手,現在聲音已經漸漸稀落,出乎意料的是,節節敗退的竟然是我方。我看著被幾名天將抬著迅速撤退,重傷昏迷的天罹,抿了抿唇角,開口道:“妖王陛下,不知您此番大駕光臨意欲何為?”
鬼束很識相的退了下去,青岩石上一時隻有我和錦夜兩個人。
錦夜回頭看著我,皺了皺眉:“叫我錦夜。”
“妖王陛下說笑了。”我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小神不敢直呼陛下名諱。”
錦夜眉頭皺得更緊了,沉著聲道:“岫兒,與我說話莫要這般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