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車開出去有一段距離了,譚惜才繃不住,笑了出來。
他沒理會她,拿了車鑰匙,繞過她走到駕駛座的那邊。
譚惜終於止住了笑意,說:“印象之中,你是第一次在一個女孩兒這麼局促不安的吧。”
譚惜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站在他對麵問他:“那個女孩子怎麼樣?”
他皺了皺眉,移開了視線,一邊回頭,一邊說:“她很漂亮。”
譚惜靠住車子,言若有憾道:“不過她雖然看起來很溫和的樣子,她的性子絕對很倔強。”
“性子倔強一些也沒什麼不好。”他打開車門,把鑰匙插進去。
“你很喜歡?”譚惜立刻問他。
他正要旋動鑰匙的手,機械般停了一秒鍾才發動汽車,臉上突然僵住,再看想譚惜的時候,才笑問:“什麼‘我喜歡’?”
譚惜揚眉,斂住了笑意,說:“有一點,你一定是沒注意到的。”
“什麼?”
“她開的車。”
杜承希沒有說話。
“她穿得像個普通的上班族,可是那她的那輛車,卻不是她這個年紀開得起的。”
他皺眉,問:“你想說明什麼?”
譚惜避開了他的視線,打開車門,說:“是想提醒你,別被人的表麵給迷惑了。”
他接了一句,“比如說你?”
“這種違心話你都說得出來?”女子一臉氣惱的模樣,說:“你可別忘了,我剛才可是幫你約了人家了,連句‘謝謝’都不打算說?”
他隻是微笑,並不打算理會她。
她沒得到回應,以為是剛才的話真讓他不滿了,說:“好啊,就當是我看錯她了。周六吃飯,你可得好好了解人家。”
他挑眉,一臉無可奈何。
天漸漸暗了下來。
湯還沒用過,珍饈菜肴就被一盤一盤端了上來,在黃色水晶燈下,散著些許熱氣。
電話很快掛斷,於是,整個空間裏,就隻有走廊裏,傳來拖遝的腳步聲。
鄭琳一回來,宋寧就冷哼一聲,問道:“怎麼,不回來了?”
“說是跟幾個朋友聚聚,今晚就不回來了。讓我們先吃。”
蘇禾知道,宋娜今天又不回家了。每次都這樣,隻要蘇禾在場,宋娜就不會出現在這個家。可與其說是對蘇禾不滿,不如說是她宋娜在跟與宋寧賭氣。
菜雖然被宋老爺子叫著端了上來,可誰都沒有動筷。
一屋子,就四個人,場麵僵得厲害,誰都不敢出聲。
蘇禾心裏隱隱有種擔憂,不說話,也是因為無話可說。
鄭琳說著,已經拿過宋寧麵前的湯碗,去廚房,想親自為他盛一碗湯。
宋寧沒有吱聲,暗地裏咬著牙,氣息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蘇禾知道,宋老爺子這是要動怒了。
湯被端到他麵前,他單手握了握湯碗,忽然抬起來,恨恨地撞了下去。鄭琳還沒坐穩,不由得一陣驚恐,“你這又是怎麼了?”她埋怨著,連忙跑過去,關切問:“手沒事吧?燙傷了可不得。”“還不快來收拾?把燙傷藥拿來。”
湯鋪灑了一地,在地上還散著熱氣。
蘇禾腦子一白,連忙走過去,去收拾碎瓷片。
“你看你,”鄭琳捂著宋老爺子的手,頗有些反感地睨了蘇禾一眼,“有你在就沒什麼好事,收拾好了就趕緊給我滾。”
“你看看你自己養成的女兒!”
蘇禾心中一滯,把頭埋得很低,幾乎要湊到地麵。
飯是吃不下去了,宋寧起身離開,鄭琳也跟著走了。她不敢放鬆,雙手死命擦著地上打翻了的湯,好一會兒過後,她才緩了口氣,把碎片摞在一起。
“嘶”忽然碰到了碎瓷片,疼痛通過神經傳到大腦,她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割破了手,定心看了看手,才發現自己被燙傷了,剛才卻一點知覺都沒有——完全被恐懼衝淡了。
家中備的燙傷藥都被鄭琳拿走了,她隻能拿手在水龍頭上衝個透徹。
再回到餐廳時,晚飯已經被撤了去。可是,肚子很餓。
在離開之前,蘇禾本想跟宋寧說一聲的,可老爺子正在氣頭上,前不久又做了手術,實在不宜再讓他動氣了。就自己很識時務地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