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定了決心,去門口衣架上拿了大衣套上去。杜承希見她如此,不免問了句:“要走?不準備在這裏過夜麼?”
蘇禾笑笑,拎了沙發上的包包,說:“不麻煩你的好,而且明天還要趕車,今天要是住你這兒,明天會耽誤你上班的。”
“不打緊。”他簡單收拾好碗筷,走了過來,說:“你和家裏不是有矛盾麼?這麼晚一個人不安全,而且附近也沒有適合的酒店。”
宋娜隨口編的一個謊言,他竟然就信了。
杜承希語氣中有挽留的意思,淡淡的,冷靜的,一如他這個人的外表。換做別人或許就留下了,可蘇禾偏偏就強得很,她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會被旁人左右,即便那個人是杜承希也不例外。
十月份的天,夜晚冷的有些厲害。杜承希送她下來的時候批了件外衣,站在冷風中,看起來有些單薄。
“這邊應該會有出租車,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去。”
他笑了笑,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很自然地伸手搭在她肩上。
這麼親密的動作,一度讓蘇禾抗拒而又驚詫。
她想掙脫開來,杜承希卻把她攬得更緊了些。
“杜先生……”“杜總……”“杜承希……”她喊了他三次,杜承希一定是故意的,直到她喊他“杜承希”,他才放開她,像是完全沒聽到她一樣,囑咐說:“我去開車。”
車庫暗黃色的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蘇禾盯著自己的影子,忽然想到多年前在M市,那間熟悉的教室,雨點拍打著梧桐樹葉,紛紛而下,葉落如雨。
語文老師飽含深情地念著誰的詩句,她聽不真切,隻隱約記得“飄零”二字。
雨打青石,誰在窗前默默凝望?她看不真切,隻感到自己的內心一陣觸動湧了上來,思緒紛飛。那抑揚頓挫的語調傳至耳邊,漸漸模糊了聲響,隻剩下不遠處,窗口的凝望。
蘇禾忽然感到一陣頭疼,她忍不住扶住額頭,想再深入想下去,卻始終集中不了注意力。
驀地,一束車燈射了過來,亮得晃眼。
“蘇禾……”他喊了聲,連忙趕過來扶住她,“你怎麼了?”
“沒事。”她勉強站住,推開他,說:“忽然有些頭疼,現在好點了。”
“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
“沒那麼嚴重。”蘇禾笑笑,說:“大概是車禍後遺症,十年了,都這樣,隻要嚐試回憶過去的事情,腦袋就疼的厲害。”
他皺了皺眉,被她推開的手放在半空中,愣了愣才去開車門。
“這麼說,你十年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他盡量讓自己顯得不經意。
“那倒不是,”蘇禾係了安全帶,頭疼緩解了很多,但還是感覺有些暈暈乎乎的。“隻是十年前有半年的記憶有些模糊,小時候能記起來的還是記得的。”
十年前那半年的事情偏偏忘記了,這對他算是幸運還是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