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貫的玩笑麼?或許是吧,蘇禾在心裏不斷自我催眠。
她可以說幾句的,可腦子像是斷了線,渾身僵直,隻是閉著眼睛,不敢看他。
天哪,她到底在想什麼?
耳邊忽然傳來他的聲音:“餓著肚子的人,通常很容易憤怒。”
輕描淡寫的一句,蘇禾聽了莫名地來氣。朝著他的腳就狠狠踩了下去。
安羽痛得連忙抱住腳,站不穩當,眼看著就要倒下,蘇禾心有愧疚,伸了伸手想拉他一把,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一邊鬼哭狼嚎地喊疼,一邊拉上蘇禾,然後很輕的一聲“嘭”,兩人齊齊倒在了沙發上。
蘇禾意識到被騙,瞪了他一眼,撂開他的手,他倒是一臉流氓相,很是享受軟玉溫香在懷的模樣。
“別動,那邊疼。”他忽然喊了一聲。
嚇得蘇禾不敢再動,可當他看見安羽指著大腿的地方跟她皺眉的時候,蘇禾知道,自己又被他騙了。她咬牙切齒,正欲起來,就聽到安羽湊過來,在她耳邊說:“蘇禾,不如我們就在一起吧。你熟悉我,我熟悉你,彼此都熟悉,而且彼此都不討厭。將來一起生活也不會無趣啊。”
她怔了怔,微微側過頭,看著他的眼睛。
他大概本想開玩笑的,那眼裏滿是戲謔,可當蘇禾看向他,帶著些探究,他眼中那點狡黠,一瞬間,蕩然無存。
“你說的是對,可我不想這樣。”她說著,把他放在她腰間的手臂拿開,“世上相配的人有很多,一個男人有很多女人在各方麵都配得上,一個女人同樣也可以有很多男人都適合跟她一起過日子。可那樣能做的隻是機械地重複而已,重複著每一天,就跟沒有意誌的機器人一樣。
“在別人眼中可能會完美,你現在想想或許也是可以仿照的,可我不能接受。”她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起碼,現在還不行,還沒看開呢。”
“那麼如果那個男人喜歡那個女人呢?”安羽追問。
空氣中有那麼一刹那的靜默,窗外,秋風掠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可那個女人不一定也喜歡那個男人。”蘇禾平靜回答。
說的人隻是說了,而聽的人聽到的卻是另外的意思。
外麵大概是起了風,梧桐樹葉紛紛而下。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傍晚。
多年前,那大概是她十六歲的時候吧。
學校外麵那個衛生指數極差的小吃店,那是她第一次請他吃飯。
因為,幾天前,他在宋叔叔麵前替她解圍。
他們高中是在同一個學校念的,他大她兩歲,那個時候正好是高三。跟中國其餘地區一樣,A市的高中,一樣需要拚搏還有汗水,而按照安董的性子,從小到大都對安羽實行鐵腕教育。
所以,他這個所謂的富二代,跟其他同學一樣,高三住校,生活自理。
那天,屋外下了點雨,地麵濕濕的,在這不明亮的天空下,就像是塗了一層黑漆。
老師在講台上念著不知是誰的詩句,他的思緒早已飛到了窗外。
十一月的天,暗得特別快,他一轉眼就看見教室外麵遠遠地站著、避免教室內老師目光的女生。
外麵,冷雨紛紛,她穿得似乎有些單薄了,低著頭,身子有些縮,除了偶爾抬頭看看裏麵的老師之外,幾乎就是一直瑟縮著的。
教室裏的男生,微微皺眉,嘴角不禁勾起,手上轉動的鉛筆不由停了下來,在手邊的空白書頁上,頓了頓,而後有鉛筆摩挲紙麵的聲音傳來,沙沙,沙沙,像極了外麵風拂過梧桐樹葉的聲音。
“吃什麼?”
一家蘇禾常去的小吃店,她盯著櫃台那邊貼著的菜目,問道。
安羽皺眉,然後就把店主叫來,仰頭對著菜單,指點江山。
菜點的不多,而且恰好,都是她偏愛的菜。
五盤菜肴,兩碗米飯。
她昨天的晚飯加上今天的早飯。
而如果安羽沒來的話,她大概隻會在路邊買三明治還有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