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言不過一介讀書人,妖嬈軍師,不過是個虛名。”景惜言謙虛道,事實上她都不知道為什麼就叫妖嬈軍師了,想來她雖說是被喻為錦夏第一美人,但那早已是很多年以前,如今,年老色衰,再加上病痛折磨,可看不出哪裏妖嬈。
“讀書人,自古不敢輕視的就是讀書人!”雲泥含笑看著景惜言,那眼裏的深意,讓景惜言背脊發涼。
她現在有些懷疑天池老人帶她來的目的了。
“娘,我要和師父去藏經閣看書,你先在這裏喝茶等我們。”林南拉著天池老人朝後院走去,還特意讓景惜言留下。景惜言一臉囧囧地看著自家兒子和天池老人一臉偷笑地離開,突然覺得,她怎麼會認為天池老人是一本正經的人?
雲泥見她深思不屬,也就不說話,真的為她泡上一杯茶,就兀自彈起琴來。
看他彈琴的時候又恢複一副高僧樣,景惜言不禁感歎,此人善變。
一曲終了,他才道:“在下雲泥,從生下來就在靈溪寺,而我在這裏,已經等了你百年。”
“哈?”景惜言疑問地看著他,眼前的人不過而立之年,怎麼會說在這裏等了她百年?
“說來我也不信,我一個出家人,卻是為了等待和一個女子的相遇,耗上百年。”雲泥低頭黯然傷神道:“曾經我甚至懷疑,你根本不存在,直到天下出了個妖嬈軍師,我才知道,你來了。”
“……”
這是要來一段和得道高僧的悖徳戀情?
果真是在戰場上玩了兩年多,腦子玩壞了,不然,怎麼會想到什麼悖徳戀情?景惜言灑然一笑道:“我很榮幸。”
雲泥拿出一個包裹,遞到景惜言手裏道:“這是給你的。”
景惜言一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過那個包裹,打算打開看看,雲泥竟然臉紅了,有些結巴地道:“你,還是回去再看……”
看她這樣,景惜言心裏對這個包裹就更好奇了,但卻也就沒有打開。
“我就要走了,能見到你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以後,如果你遇上什麼事,包裹裏的東西應該會比較有用。”雲泥見景惜言沒有執意打開包裹,輕鬆地一笑。
再後來,雲泥就和景惜言談了有些淫詞豔賦,以及自古以來名人的那些風流韻事……
不過要說正經的詩詞,景惜言也就隻會背幾首,若是那些香豔的詞,她倒是看得多。
但是她一邊胡扯著,一邊在心裏暗暗地想,和一個得道高僧談論這個真的好嗎?
若是雲泥想要談論什麼佛理,什麼天下大事,她也能應付啊。
和一個長得這麼妖孽的僧人談論這些,會讓她有一種豔遇的錯覺。
天將晚,景惜言實在憋不住,就問道:“你為什麼不和說說佛理,而是談論……”景惜言最後找了一個比較容易接受的詞:“愛情。”
雲泥羞澀地一笑,風情萬種,道:“佛理我懂的我想惜言也懂,甚至我不懂的惜言也懂。但愛情這道禪,自古以來,都沒人參破。惜言與我,都在局中。”
景惜言突然就沉默了。
是的,愛情這道禪,她經曆了兩世為人,也沒參破。
前世,她可以搞定那麼多醫學理論,卻也搞不懂愛情,最後也隻是寂寂一人;今生,她隻願有一人相守,命運卻如此坎坷。
黃昏,拒絕了雲泥晚膳的邀請,景惜言一行三人回了七台山上。
是夜,哄林南睡下,景惜言覺得心裏不踏實,就坐在院子裏乘涼。
“我來陪惜言。”天池老人抱著一把琴,白衣白發,自院門口走進來,飄逸如仙。
“前輩也睡不著?”景惜言端著桌上的茶獨自飲著,問天池老人道。那一副寂寞的樣子,仿若天生。
“看,那裏有一顆星,它要墜落了。”天池老人指著天邊道。
“什麼?”景惜言不明就裏地順著天池老人的手指看去,卻什麼也沒有。
“你明天就知道了,現在,就安靜地,我們為他送行。”天池老人將琴放下,焚香,淨手,開始彈奏。
一曲又一曲,或歡樂或悲傷……
仿佛不會倦,琴聲在寂靜的夜裏一直持續。
景惜言突然覺得一陣撕心裂肺地痛,然後眼淚無聲地爬上臉龐。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人離開,抓不住,無能為力。
天池老人並沒有停下琴聲,隻是幽幽地道:“他若知道你此刻的心情,那就真是去而無憾了。”
過了半晌,景惜言才哽咽著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