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奶奶常說:“眼淚泡飯的日子還在後頭。”
那時候,景惜言不懂,她不知道什麼的苦,她總是癡癡傻傻的,什麼也不明白,也不深究。
她覺得,隻要吃飽,穿暖就好,哪還有什麼苦?
不得不說,在那個偉大的時代,她隻為吃飽穿暖發愁,所有人都這樣活著,她不覺得苦。
那時候,除了父親,沒人愛她,沒人給她其他的感情,但她不在乎。
“前輩可以預見未來嗎?”景惜言躺在床上,覺得無助,她很想自己真的可以預見未來,這樣,很多事情是不是就可以提前預防。
“不能,沒有人能預見未來。”天池老人肯定地回答道。
“這樣啊……”景惜言失望地道,她以為,這個時代的人也許有些不同的,但其實,都一樣的,都對未來無知。
“前線出事了吧?”抹幹眼淚,景惜言問道。
“嗯,函穀關破了。”天池老人答道。
“破了。”景惜言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眼淚又在打轉。也隻有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她才能這樣任性地盡情流淚,此刻,她沒有責任,也不用穩定軍心。
她是那麼害怕失敗,害怕即將到來的將來。
“你在害怕?”天池老人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景惜言。不過是幾個月不見,景惜言臉上那種淡然和自信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是,我害怕,突然覺得無法掌控,一切都是意料之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是怕去承認,承認這個王朝的衰敗。”天池老人道。
是,害怕承認這個王朝的衰敗,景惜言沒想到,有一個人更害怕看到這個王朝的衰敗。
他明明很努力,一切以民為重,君為輕,但錦夏還是朝最不期待的方向發展。
夏晨燁站在門外,聽著門裏的對話。原來,還有人為他著想,和他一樣害怕。
寶寶跑了出來,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彎下腰去,將它抱起來,朝裏走去。
天池老人早就聽見夏晨燁的靠近,見他進來,隻是點了點頭,並不說什麼。景惜言看見他,情緒已經平複下來,隻是默默地躺著。
他把最大的希望壓在她身上,而她,也沒為她挽回什麼,景惜言有些愧疚。
“對不起。”夏晨燁低低地道。
“嗯?”景惜言疑問地望向他,很不解他為什麼道歉。
“讓你擔心了。還有,你身上的毒,也是受我所累。”不想承認,景惜言身上的毒,是在他的縱容下,媛妃下的。
媛妃是先皇後的侄女,因為先皇後去得早,而先皇後的母家也沒什麼勢力,就漸漸不被人知道。
夏晨燁一直都想媛妃做皇後,但媛妃雖然產下皇子,卻因為出身,沒機會再往上升。
景惜言和謹貴妃又一直擋在前麵,夏晨燁就隻能一直委屈她,讓她做一個妃子。
隻是不想,媛妃聰明,卻也嫉恨得寵的景惜言,於是,就把來自前皇後的盛世桃花下在景惜言的身上。
之前,這種小事,夏晨燁也不在意。畢竟,他給景惜言和避孕藥,甚至損傷她的身體……那時,他是那麼無情,甚至殘忍。
景惜言隻是淡淡一笑,這個結果,她早已料到。
除了宮裏這些位高權重的女人,誰還有本事,有機會,又有何理由,給她下毒?
還是這般處心積慮,喪心病狂。
在景惜言的世界,從來沒有和一個人有仇恨到要置人於死地。
而她,先是被推進荷塘,溺水而亡,再是宜妃的事被陷害,然後是慢性毒藥。
這後宮可真熱鬧,堪比戰場,處處血腥。
“惜兒,你別這樣。”你這樣笑,我心疼。
“那你要我怎樣?和之前的景惜言一樣,再幫你清理後宮?”景惜言斜著眼睛問道,語氣裏盡是嘲諷。
聽著語氣,夏晨燁就知道她是傷了心,可是,任誰受到這樣的傷害都會傷心的。
“都是我無能,是我混蛋,才讓你受這樣的傷害,我對不起你。”夏晨燁又低下了頭。
“不用道歉,後宮的事,我不管,也不想去追究。”景惜言煩躁地道,“函穀關破了,你打算怎麼辦?”
“大哥已經去了前線,我調集周圍城鎮的守軍給他指揮。”景惜言聽到這裏,搖了搖頭。
莫離果然是離開了,不然也不會不守在她床前。
“他沒領過兵,你就這麼放心?”她問道。
“他最讓我放心。”已經走投無路了,他已經是最後的人選了,夏晨燁無奈地坐下,他最近愁得頭發都快白了,但卻想不到任何有效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