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本著對景惜言的信任,陳世美道。
見詩雨欲言又止,又紅了眼眶的模樣,景惜言知道,有些事,現在做了最好。
“詩雨雖名義上是我的侍女,但實際上和我情同姐妹,你要走,我想,讓她協助你。”景惜言笑著道。
“大人,我不會離開你的。”詩雨聞言道。
“師傅,我這樣,已經配不上詩雨姑娘。”陳世美也道。
景惜言被他倆的話氣到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扭捏什麼?詩雨敢說,不想在他身邊照顧?陳世美敢說真的就舍得下詩雨?
景惜言在心裏暗歎,要不是我都一把年紀了,看我不打死你倆。
“詩雨,你嫌棄她的腿嗎?”景惜言問詩雨道。
詩雨的眼睛早就紅了,這個時候,已經有大滴大滴的淚珠奪眶而出,她拚命地搖頭,她怎麼會嫌棄他?不管他是何模樣,都是她心裏的人,藏在內心深處,旁人無法可及。
“你呢?世美,你希望她和你一起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刻嗎?”麵對景惜言的質問,陳世美隻能點頭,這是他渴望已久的事,在他人生的低穀,有個姑娘,願意陪在他身邊。
“我不能為你們舉辦轟轟烈烈的婚禮,但是,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景惜言將他二人的手拉在一起,讓他們緊緊交握。詩雨與陳世美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世事無常,以後不要說什麼配不配得上的話,愛一個人,不管他美醜,不管健康或疾病,你都願意陪在他身邊。好好珍惜,莫要讓我失望了。”景惜言語重心長地道。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見過很多生離死別,知道幸福得來不易,珍惜擁有的,這樣,失去了也不會後悔曾經蹉跎了歲月。
“是。”詩雨和陳世美齊聲道。
作別了陳世美,景惜言深深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雖然毀了腿,心還沒死,也得益於她在他心裏的分量。
沒想到,那孩子這樣崇拜她,這樣信任她!
天朝是在發展市場經濟之後,經濟飛速發展,人民的生活越來越好,她自覺沒有能力複製那樣的傳奇,但是,盡個人之力就好。
“大人,詩雨走了,誰來照顧您的飲食起居?”原來詩雨一直都負責景惜言的生活瑣事,吃飯穿衣,用藥調理,研磨鋪紙……都是她一個人在做。
景惜言對生活的不能自理,她是見識過的,冷了不知道加衣,餓了不知道吃飯……
這要離開,卻是諸多放不下。
她一直以為,會照顧景惜言到老,兩個人一起老去,卻不想,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要去照顧另外一個人。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能自己照顧自己。”笑話,前世一個人生活的經曆很豐富,上學,工作,旅行,都是一個人,她活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人照顧。
景惜言甚是欣慰,兩個對她很重要的女子,都有了自己的歸宿。傲寒嫁了白桑羽,詩雨,也將獲得自己的幸福。
人生,其實也很容易滿足。
婚禮舉行得很簡單,陳世美的部下來喝喜酒,順道送行,景惜言等人也前去觀禮。
景惜言像嫁女兒一樣興奮,又不舍。
誰都希望有人相伴,但最後,走著走著,就隻剩下我們自己。
感謝那些曾經相伴過的人,為我們留下的不止是美好的回憶,更是一段彌足珍貴的感情。
景惜言舉起手裏的杯子,將淡而無味的白開水喝出無比瀟灑的韻味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喝的是瓊漿玉露。
莫離作為主要賓客,卻因為是主帥,沒人敢灌他酒,他就一人坐著,端著一個酒杯示意。
她心疼又好笑地看著景惜言把水喝出酒的感覺來,深知,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桑羽用左手端著一杯酒,慢慢地朝景惜言靠近,道:“許久不見,我敬你。”
景惜言喝了,看向他的眼神,有愧意。
“你不用自責,能和她在一起,已經是我最大的福分,一隻手而已。”白桑羽雲淡風輕地道。
景惜言卻知道,這內裏的辛酸,對於一個神醫,一個武林高手,失去右手,是多麼殘酷的事!
想出言安慰,卻又覺得一切言語都那麼蒼白。
“報——”
隻聞一聲大吼,鎮住了所有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