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也沒等到莫離。
而莫離則因為眼睜睜地看著景惜言去和親而痛苦地在京城的小酒館買醉。
一身落魄藍衣,漂亮的發披散著,腰間長劍也帶著頹然之勢。
他執一酒壺,已經喝得目色迷離。
口裏痛苦地叫著“惜言”。
他趴在油乎乎的桌子上,眼裏泛著水光,昏黃的燈光下,也沒人在意。
外麵雷鳴電閃,暴雨傾盆而下,仿佛,上天也在為他的悲哀而哭泣。
夏慕秋坐著輪椅,被侍衛慢慢地推進小酒館,身上華貴的衣飾與這小酒館格格不入。
“以前大哥都是坐在宮裏的屋簷上喝酒的,現在怎麼會選在這麼偏的地方,讓小弟我好找!”夏慕秋抱怨道,他雙腿都廢了,行走相當不便,但這樣的深夜,這樣的暴雨,他還出來找莫離,可見兄弟情誼不一般。
“……”莫離卻隻當沒看見他,拿著酒壺就朝雨裏去了……
腳步虛浮,身軀搖晃,哪裏還是馳騁沙場的征北王,這般頹廢,隻為一個女人!
然而卻不能指責,莫離在和親一事上,一直都抱消極態度,不抵抗,不支持,
夏慕秋知道他們經曆過生死,愛得艱難,尤其是在錦夏如此不安寧的條件下,更是聚少離多,還不能公開……
此刻,他很慶幸,沒有愛上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子,也沒有遇上一個如此強大的情敵。
看著莫離的長發已經被暴雨打濕,藍色的衣袍也不能幸免。
就讓大雨衝刷,這落滿塵埃的心。
見莫離走出包圍圈,淩陌才跑上去,為莫離撐上一把黑色的大傘,嘰嘰喳喳地道:“恩人,你終於出來了,再不出來,我都要闖皇宮了!”
莫離卻揮開他的手,繼續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眼裏有淚,混著雨水留下。
眼中大街往前走,雨幕裏,路燈的燈光根本照不了路,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踏得水花四濺。
不辯方向,不問前路,隻是由著執念一路走去。
淩陌就這樣在雨裏跟著莫離道了西城門,然後,莫離愣愣地盯著城門看。
這夜深人靜的,隻有暴雨和雷鳴閃電,城門早已關了,守城門的士兵都躲在城樓裏。
莫離突然朝著城門跪下去,失聲大喊起來:“啊——啊——啊——”
“……”
淩陌看出了莫離臉上的痛苦,那樣的聲嘶力竭,絕望的嘶吼,他雖不能理解,但聽到了絕望,情緒也被感染,心裏有些酸酸澀澀的情緒。
他默默地為莫離撐傘,雖然,明知道,此刻,他也許更想暴露在雨中。
他曾經一度懷疑過莫離的身份,被送進皇宮,如今又自由地出現在城中,還在小酒館買醉,又有那麼尊貴的朋友……
對,就是尊貴,那張英俊的臉,還有華貴的衣飾,還有氣場,他出現,周圍帶那麼多暗衛……絕對是大人物,他還對莫離那麼關心,腿腳不便,也深夜出來尋找,但莫離卻不甩他,直接朝大雨中衝……
難道,他是他養的……
不不不,淩陌趕快搖頭,怎麼可以這樣詆毀偶像!
他覺得愧疚,一開始懷疑莫離是被娘娘包養,現在,又以為是男寵……
他是怎麼了?
終於,莫離好像是累了,就隻是頹然地低著頭,眼裏卻是空的。
景惜言和親,走的就是北門,那時候,她是那麼希望,莫離能夠,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突然從天而降,來個搶親什麼的。
不過,她一路眼睜睜地看著,出了京城,往西北一路而去,都平安無事,莫說搶親,劫財的人都沒有。
最後,淩陌將累了的莫離帶回客棧,扒了衣服丟在浴桶裏隨便泡一下就丟到床上。
俯下身子給他蓋被子的時候,卻被莫離緊緊抱住,淩陌僵著身子,想要推開,就聽到他喃喃地道:“惜言,對不起……”
惜言?淩陌被這個名字鎮住了。
名聞天下的妖嬈軍師景惜言,而眼前人的身份,則不言而喻。
景惜言之前被夏晨燁休了,許她自由嫁娶。天下人都以為,是方便如今的和親。
但看眼前痛苦的男人,也許,另有隱情。
是夜,景惜言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在看她,就睜開了眼。
“莫凝?”看到眼前夜行衣打扮的莫凝,景惜言不禁驚呼出聲。
“別說話。”莫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地靠近景惜言,道:“我知道大人不想和親,我帶大人走。”
“不過是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