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東西的中篇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改編
編劇： 東西 田瑛 欽民
主演： 劉燁 董潔 陶虹 馮恩鶴
導演： 蔣欽民
榮獲第十五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藝術貢獻獎
1. 山崖上的玉米地日外
一隻碩大無比的紅色氣象氣球飄向山頂。
氣球掛在高山上的青色玉米林間。
王老炳仰頭圓瞪雙眼，端著獵槍，躡手躡腳地跟隨氣球移動。
槍口慢慢朝上，輕碰氣球。
帶著繩結的氣嘴朝下滾來。
王老炳伸出獵槍試圖鉤住繩結。
氣球嗖地騰起。
忽然對麵傳出一聲女人的驚叫。
王老炳愣住。
一條黃狗從對麵躍出，躥過王老炳的胯下。
王老炳身子一閃，跌倒。槍聲響起。傳來王老炳的慘叫。
對麵的玉米林忽地站起了一個少女（蔡玉珍），一臉驚恐。氣球從蔡玉珍的臉前劃過。
2. 水櫃日外
用岩石砌成的圓形蓄水池如碉堡般屹立在地邊。
王家寬赤身仰浮在水麵，一動不動，用嘴叼著一隻用細竹篾編成的螞蚱，微微顫動。
3. 玉米地日外
王老炳打著滾，壓倒一片玉米。
手緊緊抓住爆裂的獵槍，槍膛上沾滿了血。
王老炳大聲喊叫：“家寬——”
4. 水櫃日外
王家寬麵對灼目的陽光閉上眼睛。
5. 玉米地日外
蔡玉珍一邊係著腰帶一邊驚恐地跑來。
王老炳蜷身掙紮，痛苦呻吟。蔡玉珍在他的跟前停住。
王老炳捂臉叫喚：“家寬，我的眼睛……”
蔡玉珍不知所措地跪下身來，扶起王老炳，去掰王老炳握槍的手。
6. 山路日外
狗子、橋見和勃勃從山路上跳進了玉米地，奔來。
7. 水櫃日外
黑影籠罩水櫃。王家寬警覺地睜開眼，看見飄到頭頂上的氣球。
王家寬興奮地從水裏躍起，抓住了垂落下來的長繩。
王家寬將繩頭綁在水管上。
8. 玉米地日外
三人圍住了王老炳。手裏抓住獵槍的蔡玉珍站了起來。
狗子背住王老炳，在橋見的幫助下站起。
三人正要離去，勃勃扭頭盯住了蔡玉珍：“她怎麼辦？”
狗子和橋見扭過頭。
蔡玉珍不由地退了一步，嘴唇顫抖，欲言又止。
狗子：“勃勃，先看住她。”
蔡玉珍手裏的槍掉了下去。
狗子和橋見背著王老炳離去。
9. 水櫃日外
驚喜的王家寬回過頭，看見了地裏的蔡玉珍和勃勃。
王家寬愣了愣，縱身躍下水櫃。
10. 玉米地日外
王家寬跑過來。
勃勃抬手指著蔡玉珍：“她、她把你爹打傷了。”
王家寬氣喘籲籲地朝蔡玉珍看去。
蔡玉珍咬住嘴唇，淚水汪汪。
勃勃：“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王家寬盯著勃勃：“你欺負人家了？”
勃勃著急地：“跟你說沒用，還不快看你爹去。”
王家寬朝蔡玉珍跨出一步：“你哪裏的？”
蔡玉珍求助地左右看了一眼。勃勃衝過來，抓住了掛在蔡玉珍肩上的掛袋：“走，跟我到村裏去，把事情說清楚。”
蔡玉珍護住掛袋，毛筆從爭扯的掛袋中紛紛散落。
王家寬上前一把推開勃勃：“你發癲啊。”
蔡玉珍蹲下去撿毛筆，淚水流了出來。
王家寬撿起腳下的一支毛筆，遞過去：“你是賣毛筆的呀？這小器鬼是不是想白拿你的毛筆？”
蔡玉珍抬起淚臉，疑惑而膽怯地接過毛筆。
王家寬：“他真的欺負你了……”
勃勃衝上來：“你才發癲呢，她把你爹的臉打得稀巴爛，還想討好她呀？”
王家寬跨前一步：“你再囉唆，我就捶死你。”勃勃停住，不敢上前。
王家寬扭頭對著蔡玉珍：“耽誤你趕路了，你走吧。”
蔡玉珍遲疑地後退，扭頭跑去。
勃勃從草叢裏撿起獵槍，急得發跳：“你這聾子，看看這槍，是你把她放跑的，等下別賴我啊。”
王家寬抓過爆膛的獵槍，看了看，轉身看去。
蔡玉珍消失在玉米林裏。
11. 王米地日外
青色的玉米林在風的吹拂下，變成一片金黃，掛滿了吐穗的包穀棒。
12. 懸崖上的坪台日外
顛倒的畫麵裏，兩隻旋轉的大陀螺猛然相撞。
較上勁的狗子和勃勃揮動著繩鞭，叭叭地抽動陀螺。
與橋見一起靠著石壁倒立的朱靈憋紅著臉，盯住陀螺：“勃勃，趕快對準下麵再抽一鞭。”
勃勃狠狠地抽了一鞭。
一隻陀螺將另一隻陀螺碰出了白線畫出的圓圈。
朱靈迫不及待地翻下身，站起來：“狗子，該你倒了。”
敗下陣來的狗子，走到石壁前倒立起身子。
朱靈走到坪中央，撿鞭纏住一隻油漆斑駁的花陀螺，刷地放到地麵。
倒立著的橋見高喊起來：“你們快回頭。”
朱靈和勃勃扭頭看去。
王家寬推著一輛嶄新的山地自行車沿小路走來。
橋見和狗子同時翻下身，朝王家寬跑去。
王家寬堆著笑容，得意地撥著鈴鐺，大聲地：“今天怪了，摸獎得了一部單車。”
橋見：“山尖尖上，車騎你呀。”
狗子和橋見圍住自行車。
狗子：“先讓我騎騎。”
王家寬緊緊攥住車把。
朱靈喊道：“過來！舍不得給別人騎，那你就露一手。”
狗子拍拍王家寬的肩膀，指指朱靈。
王家寬抬頭望去，笑了。
三人把單車推上坪台。
狗子趁王家寬不備搶過單車，剛踩上腳踏，便被車子壓倒在地。
眾人起哄。
王家寬趕忙扶起單車，心痛地擦著。
橋見推王家寬，說：“讓開，我就不信，看哪個騎哪個。”
王家寬胳膊肘一拐，將橋見推了一個趔趄。
大家靜下來。
朱靈說：“又來強脾氣了，有本事騎一下看看。”
大家吆喝：“騎呀，騎呀。”
王家寬看看大家，又看看單車，不知所措地把一條腿跨了上去。
狗子猛地推了一把單車後座，單車刷地衝了出去。
王家寬連人帶車栽向懸崖邊。
大家駭住。
朱靈上前，狠狠地拍了一掌狗子的背膀：“你開什麼玩笑！”
13. 王家日外
巨大的氣象氣球懸在吊腳樓屋頂。
走廊上，王老炳戴著墨鏡，扶著欄杆聽著。
14. 坪台日外
狗子上前扶起單車。
王家寬一把推開狗子，握住車把。
眾人愣住。朱靈喊：“你、你，別逞能……”
王家寬憋紅了臉，跳上單車，搖搖晃晃地轉了半圈。
單車突然拐向朱靈衝來，朱靈發出一聲驚叫，身子僵住。
王家寬手忙腳亂，雙手一捏，單車神奇般地在朱靈的跟前定住。
朱靈回過神來。
王家寬挺胸握刹，久久騎在單車上。
眾人驚愕。
轟的一聲，王家寬和車摔倒在地。
15. 王家前廊日外
王老炳眉角一挑。
腳邊的拐杖滑落到走廊上。
16. 竹林黃昏外
餘暉彌漫在竹林間。王家寬揮刀砍著翠竹，不時側頭看去。
山下的朱家，炊煙嫋嫋。
遠處傳來悠揚的小號聲，朱家後屋的小窗打開。
王家寬停止了揮動，盯住了山下。
朱靈出現在窗口，張望。
王家寬連忙又揮刀砍著。
小號激昂起來，朱靈凝望著，似在聆聽。
王家寬忍不住又側頭看去。
朱靈聽著，笑了。
王家寬衝著朱靈咧嘴一笑。
朱靈從窗口消失了。
王家寬樂滋滋地望著，飛快地剔著竹椏。
17. 山坡晨外
一群牛在晨霧中哞哞地叫著爬上坡。
18. 山路晨外
一隻腳離開地麵，踩住腳踏。
沾滿泥土的王家寬定在車上，得意地笑了，旋即摔倒下去。
王家寬疼得齜牙咧嘴地扶起單車。
王家寬左右看了看，把車頭對準下坡的方向。
王家寬騎上單車，搖搖晃晃地朝下溜去。
牛群爬上坡來。
王家寬驚叫著，歪歪斜斜，撞入牛群。
受驚的牛群往兩邊躲閃。
摔倒在地的王家寬抬起頭來，看見張複寶站在路的中間。
張複寶笑著走過來，拽起單車，輕巧地騎上去，瀟灑地繞了一圈。
王家寬爬起來，摸著摔疼的屁股，羨慕地看著。
單車刷地在王家寬麵前停住，張複寶跳下車，把單車遞給王家寬。
王家寬憨笑著，豎起大拇指：“張站長……”
張複寶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向牛群走去。
王家寬望著張複寶的背影，低下頭來盯著單車。
車輪猶猶豫豫地對準了山坡。
跨在單車上的王家寬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又睜開眼。
朱靈背著背簍遠遠地走來。
王家寬看到朱靈，一走神，單車向前溜去。
單車滑下坡路，王家寬搖搖晃晃想刹住車。
車子愈來愈快，衝向朱靈。
朱靈呆住。
單車在即將撞到朱靈的瞬間，一拐，與朱靈擦肩而過。
王家寬緊張地回頭，咧嘴一笑。
朱靈一臉煞白，衝著王家寬的後背大喊：“你瘋了！”
王家寬將車定住，難以置信地朝車下看去。
朱靈跑上來。
王家寬一鬆手，車又往坡下滑去。
搖搖晃晃中，王家寬穩住了單車。
朱靈追趕過來。
單車顛簸著，在王家寬的身下愈來愈平穩。
朱靈跑著說：“敢帶我嗎？”
王家寬側頭笑著。
朱靈跳上後座。
車子歪斜，朱靈驚叫著抱住了王家寬的腰。
王家寬一激靈。
單車顛簸了幾下，平穩地向前駛去。
朱靈：“王家寬，你神了。”
19. 村口晨外
王家寬載著朱靈在坪場裏兜著圈。
看呆了的狗子和勃勃跳下石坎。
幾個上學的孩子擁進了坪場。
單車向孩子們衝來，孩子們發出驚叫，逃躥。
王家寬得意地越騎越猛。
朱靈扶著王家寬的肩膀，從後座上站起來。
吊腳樓上，不少人探頭張望。
朱靈興奮地大喊：“噢——”
單車拐到用瓦片堆成的像一座碉堡似的瓦塔後，傳來轟的一聲響。
吊腳樓上的人們開心地大笑起來。
20. 獸醫站暮外
張複寶站在院子裏吹著小號，搖頭晃腦，如癡如醉。
王家寬推著馱著兩桶水的單車從牛欄邊走來。
幾頭種牛貪婪地舔著推過去的水桶。
單車停在小院門前，濺出一片水花。
王家寬抬起纏著繃帶的頭喊：“張站長，張站長。”
張複寶回過頭來。
王家寬兩手各拎著水桶，徑直走進院裏。
張複寶納悶地停止了吹奏。
王家寬將水倒入牆邊的水缸：“張站長，你們家的水往後我全包了。”
張複寶從上衣袋裏掏出一盒煙，朝煙盒裏看了看。
王家寬轉過身來，提著空水桶在張複寶的麵前站住。
張複寶抽出一支香煙，遞去。
王家寬大聲地：“求你寫封信。”
張複寶用手比畫著：“寫什麼？”
王家寬羞澀地笑笑：“給、給朱靈。”
張複寶有些吃驚，然後搖了搖頭。
王家寬望著張複寶。兩人對視。
21. 獸醫站晨外
門打開。張複寶刷著牙，走了出來。
兩桶水靜靜地擺在門口。
張複寶抬頭望去。
晨霧中，王家寬推著單車下了山坡。
22. 山路晨外
朱靈背著牛仔包，咬著黃瓜走來。
王家寬推著掛著空木桶的單車停住，臉上訕然。
朱靈走來：“又去送水了？”
王家寬笑著，答非所問：“你要下山去呀？”
朱靈用手敲了敲空木桶。
王家寬明白過來，掩飾地：“啊，張站長的姐姐出門了，我給牛送點水。”
朱靈一咯噔，臉上露出一絲笑，討好地把手裏的黃瓜塞到王家寬的嘴裏。
王家寬吃驚地咬住黃瓜。
朱靈扭身往回走去。
王家寬望著朱靈的背影，嚼起了黃瓜。
23. 山坡上日外
朱靈換了一身花衣，趕著一頭牛，朝著獸醫站走去。
24. 獸醫站日內
朱靈推開虛掩的門，跨進門檻。
朱靈躡手躡腳，四下望望。
小號靜靜掛在板壁上。
朱靈走過去，小心地取下小號。
朱靈輕輕撫摸著小號，屋後傳來了牛哞聲。
朱靈嚇了一跳，急忙把小號掛回原處。
25. 獸醫站牛欄日外
張複寶穿著白大褂站在牛群裏，給一頭公牛打針。
朱靈牽著母牛繞到後院。
牛群騷動。
張複寶回過頭：“今天好漂亮啊！”
朱靈羞澀地低下頭，把牛繩隨便地搭在牛欄上。
張複寶：“牛病了？把它牽進來。”
朱靈忸怩地：“那些公牛看起來好凶喲，會欺負我的。”
張複寶：“有我在，沒人欺負你。”
朱靈羞羞答答地走進去。
幾頭牛朝朱靈圍過來。
朱靈故作驚慌，跑向張複寶。
張複寶：“沒事，連牛都喜歡你的花衣裳。”
朱靈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一頭小公牛頂住她的臀部。
朱靈連叫帶喊朝牛欄外跑去。
張複寶笑了。
朱靈站在牛欄外，嗲聲嗲氣地：“你的牛好壞。”
一頭公牛衝過來。
欄外的母牛噌地跳上土坎，朝坡上跑去。
朱靈慌慌張張追上去，揮揮手：“拜拜。”
張複寶怔怔地望著。
26. 懸崖坪台夜外
氣燈下，幾個村裏的小夥子蹲著吃飯。
傳來單車聲，小夥子們抬起頭。
王家寬騎著單車，馱著兩桶水，從他們麵前劃過。
橋見敲著碗：“又給張白大褂送水去了，把他家的水都送幹了。”
大家應和著，都敲響了碗。
王家寬穩穩當當地騎上坡。
27. 獸醫站夜內外
張複寶和姐姐張淩雲坐在小桌前吃飯。
王家寬把單車停在院門口，卸下水桶，拎進院裏。
淩雲抬起頭，朝王家寬笑了。
王家寬停下來，朝淩雲也笑了笑。
淩雲指了指飯桌，大聲地：“你吃了麼？”
王家寬點點頭，轉身走到水缸前，把水倒進去。
淩雲：“我下山去了幾天，聽說他老往家裏送水，有什麼事求我們嗎？”
張複寶：“你不知呀，他是村裏有名的勤快人，一身好力氣。”
淩雲：“我們不能沾別人的便宜。”
張複寶：“那我去謝謝他。”放下碗，起身走出門。
王家寬將空桶掛到單車上，正推車離開。
張複寶追上，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遞了上去。
王家寬遲疑地接過信。
28. 懸崖坪台夜外
興奮的王家寬發瘋地把車騎上坪台。
單車在旋轉。
王家寬騎著單車，突然在氣燈下定住。
王家寬掏出打火機，點燃氣燈。
王家寬拿出信，對著燈展開。
信上密密麻麻，落款處寫著“張複寶”的名字。
王家寬顛來倒去地看了幾回，假模假樣地讀：“朱靈，山中隻有樹纏藤，世上哪有藤纏樹，若是大樹不纏藤，枉過一春又一春……”
遙遙地傳來了小號聲。
29. 朱靈房間夜內
燈光下，朱靈伴著遙遠的小號聲跳著自編的舞蹈。
朱靈一臉陶醉，動作生硬。
小號聲消失了。朱靈僵住。
朱靈重重地倒在床上，喘著氣，斜眼望去。
板壁上貼滿了各式各樣明星照片。
朱靈忽然警覺地半坐起來。
一封信從窗縫塞進來。
朱靈悄悄地走過去，看了看信封，笑了，輕輕地推開窗戶。
窗外空空蕩蕩。
朱靈疑惑地探出了頭。
30. 小道上日外
一塊塊石頭上用白油漆寫的字晃過。
王家寬背著背簍，好奇地看著，停下單車。
王家寬伸頭湊近石頭，石頭上的字跡未幹。
王家寬用指頭在字跡上沾了一下，納悶地搖搖頭，騎著車走了。
石頭上寫著： 龍灘電站招民工。
31. 朱靈房間日內
幽暗的房間裏，朱靈穿著碎花睡衣躺在床上，鼾聲輕微。
一束陽光忽明忽暗地投射到朱靈的身上，掀瓦聲傳來。
朱靈翻了一個身。陽光定在她的臉上。
朱靈下意識地擋住陽光，突然睜開眼。
屋頂上開了一個天窗，王家寬的頭在陽光中晃動。
朱靈尖叫一聲，跳下床。
32. 朱家日外
狗子們站在半山腰朝下望著。
王家寬直起腰，用嘴嘬著出血的虎口。
朱靈跳出大門。
狗子們發出噓聲。
朱靈跑到後屋坪台，用手指著王家寬，又怒又惱地：“你，你……”
王家寬對著朱靈憨笑。
朱靈：“你這個騷猴，爬到我的屋頂上，想幹什麼？”
狗子們起哄：“騷猴亮屁股，要給姑娘看。”
王家寬笑著，拿起安裝好的玻璃瓦，對著陽光晃動。
玻璃瓦的反光刺射著狗子們的眼。
朱靈愣住。反光晃到朱靈的身上。
反光從竹林、房屋後劃過。
反光在村頭的大樹下晃了晃。
王家寬一愣。
反光射在大樹下一個正在石頭上寫字的姑娘身上。
狗子們順著反光望過去。
蔡玉珍在反光裏，抬起頭來。
狗子們盯著反光中的蔡玉珍。
勃勃突然喊起來：“那個姑娘，是那個賣毛筆的姑娘。”
王家寬有些驚訝地放下玻璃。
勃勃和狗子們先後向蔡玉珍的方向跑去。
33. 村頭日外
蔡玉珍放下沾滿白油漆的排筆，有些匆忙地掏出一遝紙來。
勃勃和狗子們奔過來。
蔡玉珍迎上去，把紙分發給狗子們。
橋見看著傳單：“山下水電站招工的。”
勃勃盯著蔡玉珍，冷不丁地：“你還敢來？！”
蔡玉珍有些慌張地看著勃勃。
狗子和橋見盯住了蔡玉珍。狗子：“你曉得不，王伯的眼睛都瞎了。”
蔡玉珍手中的傳單散落下去。
王家寬跑了過來，盯住蔡玉珍。
蔡玉珍避開王家寬的眼光，低下頭去。
勃勃衝著蔡玉珍：“他耳聾，上次沒聽到槍響，所以才把你放了。”
蔡玉珍驚訝抬起頭來。
王家寬依然盯著蔡玉珍：“你不賣毛筆了……”
蔡玉珍默默地轉過身，走去。
小夥子們一時愣住，接著跟了上去。
34. 山路日外
小夥子們拉開一段距離跟在蔡玉珍後麵走著。前方，王家的吊腳樓上，氣球在隨風輕飄。
35. 王家日外
蔡玉珍走過來。
狗子們嘰嘰喳喳地跟在後麵。
夾雜在狗子們中間的王家寬趕緊跑上樓梯，將擋在樓梯上的一隻竹筐拿開。
蔡玉珍走上樓梯。
王家寬抬頭喊：“爹，客人來了。”
聲音剛落，王老炳拄杖出現在門口。
蔡玉珍站住，抬頭望去。
勃勃喊：“王伯，她就是打傷你眼睛的那個姑娘。”
蔡玉珍回頭盯了勃勃一眼，又轉過頭看著王老炳。
王老炳上前扶住欄杆：“他們都錯怪你了，那事情我隻跟家寬比畫過，他們都不知道，我的眼睛不是你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走火炸瞎的……”
蔡玉珍噙著淚。
王老炳的喉結移動著：“姑娘，讓你受委屈了。”
淚從蔡玉珍的眼眶裏滾落下來。
36. 王家堂屋傍晚內
蔡玉珍坐在小凳上，凳子下是一張還未編好的寬大竹席。她拘謹而不安地四下打量著。廚房裏傳來叮叮當當的做飯聲。王家寬的聲音：“爹，我割臘肉去。”
王家寬提著菜刀從廚房興奮地跑進堂屋，朝蔡玉珍笑著點點頭，跑上了架在樓板上的梯子。
蔡玉珍抬頭望去。
王家寬提著一塊臘肉，從梯子上跳了下來，驚飛了屋角的一隻小公雞。
王家寬又朝蔡玉珍笑著點點頭，跑進廚房。
蔡玉珍望著廚房的門，起身又坐下來。又傳來了王家寬的聲音：“爹，我去捉隻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