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亦欣騎的是匹棗紅小馬,穿著的是一件晶紫獵裝,皮膚煞是白嫩,眉眼也甚為秀麗,神色間倒有幾分文氣,這樣貌倒完全不像是將門之後。寶兒見了他出來,俊眉一挑,也沒說話,隻催了馬往前麵空地上去,廉亦欣也隻得跟了過去。
到了空地,寶兒才冷冷笑道,“你若敢贏了我,你爺爺怕是不能饒過你吧?”廉亦欣聽他這話,不由得瞪了過去,隻也不便開口,便是咬著嘴唇,雙眉也微微蹙起。見他這般,寶兒忽而燦然一笑,“你生氣了?生氣也沒用!反正你給我乖乖輸了就是。”廉亦欣騎術非凡,箭術也了得,正是同輩中人首屈一指的人物,寶兒素來心高,這番自是非要挑戰了這個最好的少年獵手才能作罷的。而自己爺爺方才那一拍一推,早已把各種玄機點明了,廉亦欣又豈會不明。
兩個小兒便是這般各懷心思在林間角逐,一炷香霎時而盡,兵卒點了數目,回稟了赫連帛仁,“皇上,二皇子所獵獸物五樣,廉將軍的小公子是——六樣。”聽了這個戰績寶兒卻是一驚,便要發怒,倒是赫連帛仁堆起了笑意,先開了口,“寶兒你可要好好研習你的箭術了,就你這麼三兩下粗淺的功夫,哪裏就能與廉將軍的孫兒比呢?”廉雲澗瞥見孫兒煞白的小臉,心下自是怪責,也不便明言,隻唯唯應道,“皇上謬讚,老臣孫兒技拙,此番倒是僥幸,終是二皇子強過許多去。”
赫連帛仁饒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也不理論,隻朝後喚了聲,“老八。”聽他點了自己的名,赫連洛軒便是一笑,策馬上前來,“皇兄,臣弟箭術平平,但願不要丟醜才是。”赫連帛仁不由笑了出聲,似是不滿他的謙遜,“你便去比就是了,又說這些來搪塞。”赫連洛軒便領命而出,對戰當朝武狀元何仲文。
兩人卻都是能騎善射之人,在林間較量也自是各顯身手,隻赫連洛軒行動更為輕快,獵得的獸物也要多一些,數目卻隻在一兩樣之內。
眾人正焦心猜測究竟誰是技高一籌,但見赫連洛軒正自搭弓瞄準一隻七彩山雞,本是配合主人悄然靜立的座騎卻倏地竄了起來,抬起前掌,竟是渾身抖索將主人摔了下去,接著便是一頭奔進密林深處。
見八王爺從馬上摔了下來,眾人皆是慌忙前去查看,赫連帛仁更是催了馬過去,躍下馬背,去扶自行掙著起來的赫連洛軒,“快別動,讓太醫瞧瞧可曾傷了筋骨!”倒是赫連洛軒擺擺手,不以為意,“皇兄,不妨事的,不過是扭了腳,虧得小時候騎術師傅教過摔下來時該怎麼處置,這二十多年都沒摔過,今兒倒是用上了。”又是帶了些愧意,“隻是,臣弟此戰卻是輸了。”原來赫連洛軒摔下來那一刻,恰是夢甜香燃盡,因沒有射下那七彩山雞,便比武狀元何仲文要少了一樣。
“都摔傷了又怎麼還記掛這個?”赫連帛仁斥責一句,因見他並未傷筋動骨,便叫人扶了他一旁歇著去,又思量下一戰該是如何應對。本算了妥當的,隻要老八贏了,便是可早早結束了這場比試,可如今老八卻是輸了,又該如何?
“皇上,不如臣妾——”身旁皇後知他思量為何,便是輕聲問道,卻被赫連帛仁打斷,“不妥。”這最後一戰關係勝敗,又是那個身手一流的少年將軍白倏羽應戰,若非一流箭術怕是難以招架。
“若是九王爺在……”相海忽而低聲嘀咕了一句,恰是說到了赫連帛仁心坎上,正是年年歲狩皆有老九在場,若今日他也在,便不得這般難堪了。想著也便心煩起來,卻聽皇後在旁驚呼,“皇上,您瞧,那邊兒過來的是不是‘烏錐’?”
這“烏錐”是九王爺赫連明風的座騎,想那赫連明風早去了邊城戍守,此刻又怎會在京華圍場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