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的氣氛是安靜得嚇人,空氣彌漫著一股緊繃的一觸即發的恐懼感。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但當時葉小曼更多的注意車上那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他似乎感覺不適一直在急喘氣,臉色白得都有些發青了,而他身邊的人卻隻顧著發抖完全沒留意到。不知為什麼,她對這位老先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總會不自覺的關注他。
兩名劫匪正商量著要在哪兒把他們丟下,她趁他們不注意悄悄地移到了老先生的身旁,把他身邊的那個無膽匪類擠到了邊上去,年輕男子慘白著一張臉瞪了她一眼。
她無暇理他,既然有力氣瞪她不如想辦法與歹徒周旋。她揚起一抹安慰的微笑,伸手緊緊地握住了老先生冰冷的手,老先生驚訝地看著她,她含笑著對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深呼吸,吸氣,呼氣。”
老先生眼裏顯出淡淡的笑意,遂按著她的話調整呼吸,就這樣臉色才好了一些,氣息也平穩了不少。他拍拍她的手背以示感謝,她笑著搖了搖頭。
車裏空氣太悶,再加上大家的緊張情緒,老人家難免會顯得不適。其實她偷聽到那兩名劫匪的交談,他們意在劫財,並不想要他們的命,否則剛才也不會為怕多生事端讓她上了車,而恰巧這一幫人很有錢,早已在第一時間把身上的財物全部奉上。
果不其然,歹徒把他們載到一處僻靜的郊外,將他們集體拋下後揚長而去了。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惜有些人總是喜歡大發牢騷並且愛放馬後炮。
“可惡!該死的北歐強盜!不要再讓我碰到,否則生剝了他們的皮。”剛才在車上一直發抖的年輕男子大聲罵道,對周圍漆黑的環境大表不滿。
葉小曼不屑地掃了他一眼,那剛剛在車上怎麼不剝?這個無用的少爺兵。
一位儀態端莊的高貴婦人扶著老先生在路邊的大石塊坐了下來,她沉靜自如的氣質令葉小曼不禁側目。
“現在該怎麼辦?我們被洗劫一空,這裏又不知是哪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這可怎麼辦啊,老公?”一名衣著華麗的中年婦人拖著兩個少女念叨著,語氣滿是埋怨。
她老公明顯也沒了主意,不停地扯頭發,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大哥你說呢?”
皮球丟到那個“大哥”的身上,葉小曼看著那張布滿無奈與煩惱的英俊麵孔,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很奇特的感覺,似乎很熟悉,又似乎有一些別的說不上來的感受,讓她不自覺地一直盯著他看。
“克宇,克天,你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可以暫宿的地方。”
被點名的兩名男子隨即動身,她連忙喊住他們,“哎,我跟你們一起去。”她不喜歡留在原地等待的那種無助感。
“小姐,天色太暗了,你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安全。”那位“大哥”勸她道。
她笑著轉身說:“沒關係,我可以幫上忙的。”
她自得地揮了揮從車上摸來的手電筒,卻看到,那位讓她感覺很不一樣的男人像受了驚嚇似的看著她,眼睛瞪得老大,就一直傻傻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她納悶不已,發現那兩名男子已經走了,她連忙追去,身後傳來顫抖卻帶著某些期待的聲音,“小姐,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嗎?”
她隻好停下腳步,回頭說道:“葉小曼。”說完就快步追上那兩名男子的步伐,完全忽略了身後男人那瞬間飽含淚水的眼,閃過狂喜、震驚、悲傷、惘然、自責等等複雜的情緒。
男人閉了閉盈滿熱氣的眼試圖平服激動的心情,再睜開眼時他望向同樣震驚的父親,那雙曆經滄桑而飽含睿智的眼眸,此刻也同他一樣,是多麼的喜悅啊,失而複得的喜悅……
真的很幸運,他們在兩公裏外發現了一個牧場,而牧場主人很熱情地招待他們住了下來。
經這麼一夜的折騰,葉小曼也暫時忘卻了痛失至親的哀慟,她終於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臨睡前她突然想到,這一家子十幾二十個人集體出國旅行,真是夠轟動的,也不怕造成交通堵塞。腦裏胡亂想著,她帶著一絲微笑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