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眼街位於國貿的一條狹窄、以鵝卵石鋪成的街巷,這裏西式餐廳和酒吧滿布,每當夜幕降臨時,霓虹燈開始閃爍,各種膚色的人士便紛紛湧入,或開懷暢飲,或高談闊論,或勁歌熱舞,使藍眼街變成了中西文化交融的歡樂憩園,也是M市這個國際化都市生活的重要標誌。
柳冬梓一個人走在熱鬧繁華的街上,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仿佛都帶著某種充實而奔放的喜悅,惟有他是這最寂寞的,心情使然吧,這大都市的繁華不屬於他,他不過是個局外人,厭煩地抗拒著四周洋溢的幸福美滿、歡天喜地。
街的另一端,路邊有人喝得爛醉貓在角落裏狂嘔,有人爭風吃醋在路中央推搡叫罵,有人失戀了舉著酒杯在嚎啕大哭。
他眼裏浮起嘲諷的笑意,為同是天涯淪落人。
手機似乎受到四周氛圍的影響,此刻也悲傷地唱起了纏綿情歌——
“人世間悲歡聚散,一頁頁寫在心上,含著淚白色戀人,卻有灰色的年華……”
他心裏一喜,是小曼。
連忙按下接聽鍵,“小曼,你現在在哪兒?”
“冬冬,我在皇廷405房,我想見你。”
“我馬上過來。”
他一路狂奔到路口,期間撞到人慌忙得連對不起都忘了說,一個縱身躍進了跑車裏飛速飆往皇廷酒店。
失態的舉止,狂喜的心情,以及滿心的渴望,他完全忽略了電話那頭葉小曼的語氣有多古怪,似飽含著難言的淒楚。
等待他的,也許並不是歡聚,而是——
她剛打開房門就被他一把攬進了懷裏,緊密狂烈的擁抱間他閃身而入,一腳將門踢上。
他們熱烈地擁吻著,唇齒激烈交融,他吻過她的眉眼、臉頰、耳畔,流連繾綣,她閉上眼睛微笑,承受他狂野的深情。
也許此去經年,便是永別了。
他邊難舍難離地吻著她,邊暗啞著嗓音附在她耳畔問道:“小姐,這一個星期躲到哪兒去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親昵曖昧,如一根羽毛在輕輕騷動著她的心房,她不禁微顫,手臂上頓時爬滿了情潮悸動的小疙瘩。
她極緩慢地睜開眼睛,低頭看著他難掩激情地吻著她的頸部,一個個熱烈奔放的吻痕烙印在她的鎖骨之上,然後漸漸漫延至曲線起伏的胸前。她的眼神開始迷離,原本蒼白的臉頰上平添了幾分誘人的紅暈,伸手溫柔地撫著他順滑黑亮的短發,她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嘶啞低沉,“冬冬。”
“嗯?”修長的大手放肆地爬上了她高聳迷人的雙峰,薄薄的衣料有頃刻不保的跡象。
她微笑,眼眸絕美淒涼,“我們分手吧。”
他陷在迷醉失控的激情裏,並沒有完全聽清楚她說的話,遂抬頭疑惑地望著她問:“你說什麼?”
“我說,”那一刻眼淚差點無法抑製,她笑著眨眨眼硬吞了回去,“分手吧。”
一個字一個字清晰響亮,落地有聲。
他渾身僵住,眼裏還殘留著激情的餘溫,嘴角已爬上了難以置信的悲涼。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不要再讓我一直重複同一句話。”她的神情已轉變為冷淡不耐,拉開他仍抱著自己的雙臂她走到了床尾站著,離他遠遠的。
他慢慢地看向空蕩蕩的雙手,一股刺痛的涼意從指尖迅速地直衝入心髒深處,幾秒之內他從幸福甜蜜的彼岸墮入了無邊地獄。
喉嚨哽痛,他想說話卻發現發不出聲音,就這樣看著她,半晌。
“為什麼?”
“我膩了,不想玩了。”
“荒謬!”
頭一次見到他如此暴怒的樣子,深黑的眼眸燃著兩把火紅的烈焰,灼痛了她的眼睛,心口隱隱又開始疼,她微笑如花,疼得好啊!
他憤恨地抓住她冰涼的手,心裏一驚,這才發現她的臉色有多難看,雪白中透著紫青色,宛如一尊即將融化的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