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嘩啦啦落著,雨簾如幕,天地間一片迷蒙模糊。
不是寒冬臘月,不在雪山冰川,沒有寒風撲麵,風仁卻心情沉重,內心充滿了冰涼寒冷之意。
許多族人死了,薑孑婭死了,就連對他有養育之恩的酋長也要死了。
仿佛所有的壞事情,都在這一瞬間撞擊碾壓著風仁的心靈,要把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壓垮擊倒。
他的思維開始變得遲鈍,眼中的神采逐漸暗淡,體內的力量快速流逝,他終於無力的跌倒在了雨水裏。
“這就扛不住了?”酋長蹲下身去,似乎有些於心不忍,伸手拍了拍風仁肩膀,把族長令牌放在了風仁腿上。
酋長的眼睛很深邃,仿佛兩個漩渦,他深深看了風仁一眼之後,咳嗽著起身,拖著蒼老的身體,對著部落裏走去。
暴雨如箭,淹沒著酋長的身影,似乎要把他從這個世界抹去。
……
許久之後,也可能是片刻之後,風仁拿起族長令牌,仔細擦去上麵的雨水,然後鄭重的放在了胸口。
從現在開始,他就是薑兀部落的族長,有許多責任必須去抗。
“大家都回去吧。”風仁起身,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對著薑兀部落眾人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他目光看似古井無波,實則平靜中暗流湧動,把一切情緒深深內斂,就像把一柄嗜血利劍藏在了劍鞘之中。
出劍之時,殺戮不止!
“風……族長,我們就這麼回去?萬一又有妖獸來襲怎麼辦?”部落之中的老人臉上露出憂色,顫聲問道。
風仁目光平靜,心中早有計劃,“這暴雨一時半會不會停歇,留下一人在此放哨,其餘人都回去,洗個熱水澡去去寒意,然後都來議事廳,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風仁的聲音平靜中隱藏著一股力量,劈裏啪啦下個不停的暴雨更大了一些,似乎被風仁平靜的聲音驚嚇。
薑兀部落中有少許人對風仁的獨斷專行有些不滿,低聲嘀咕幾句後,發現沒有人附和,隻好閉嘴,跟著大部隊各自回家。
一路上,暴雨聲也掩蓋不了不少老幼婦孺的悲傷哭泣。
風仁站在原地,站在暴雨中,看著緩緩前行地薑兀部落族人,耳邊回蕩著他們淒楚嗚咽聲,緊緊攥著拳頭。
他的目光落在隊伍最後麵時,平靜的眸子泛起一絲浪花。
就在這時,隊伍最後麵的那個小男孩突然回頭,冷冷看了風仁一眼,那一眼如刀似劍,鋒芒畢露,風仁心中一痛,臉色慘白了一分。
與此同時,那個小男孩伸出小手,對著風仁豎起大拇指,然後拳頭轉動,大拇指緩緩朝下。
“嗚嗚……”
小男孩突然放聲大哭,撕心裂肺,風仁的心也撕心裂肺一般疼痛著,仿佛被人用毒針刺的千瘡百孔。
風仁深吸一口氣,然後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留下來放哨的一個壯漢叮囑了幾句之後,這才趕回部落。
……
又是酋長的小石屋,依然有一堆劈啪燃燒的篝火,火苗搖曳,似乎比前幾次微小了一丁點。
酋長換了一身幹衣服,黑黑的裘皮長袍嚴嚴實實包裹著酋長瘦弱蒼老的身體,使得酋長看起來像是身體有些不適。
他看著跳動的火焰,仿佛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風仁的衣服滴著雨水,濕漉漉的頭發緊緊貼在頭上,他看著火堆旁的酋長,看著酋長緊緊裹著裘皮長袍,似乎也感覺全身有些涼意,不由得一顫。
“您……還好吧?”風仁輕聲問道,眼睛死死盯著酋長。
酋長似乎在思考問題,半響之後才回過神來,抬眼淡淡掃了風仁一眼,見風仁全身濕透,便說道:“先去換身衣服。”
風仁默不作聲,去換了一身幹衣服。
“談談?”酋長率先打開話題,他似乎看穿了風仁的內心,知道風仁有許多疑問需要他給出合理解釋。
“你為什麼不救他們?”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的風仁平靜問道。
先前由於憤怒,心智混亂,又有許多問題接踵而至,風仁沒有細細思考的時間,因此分不清黑白真假。
這一路回到部落,雨一直下,冰涼的氣息使得風仁冷靜了下來,回頭想想,頓時覺得有至關重要的真相若隱若現,讓風仁覺得現實好生殘忍。
他死死看著酋長,目光冷漠,酋長也看著風仁,眸中帶著笑意。
“我為什麼要救他們?”酋長淡淡說道,眸中的笑意更濃。
風仁瞳孔猛然一縮,加重了語氣,“你雖然身上有傷,不能出手,但我不信你身上沒有靈器,你隻要祭出靈器,便能輕而易舉擊殺黃金雄獅,便能救下那些已經死去的族人,你為什麼不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