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井上林剛到大隊,就被叫到了會議室。他推開門,愣了,薑大明和市局紀委書記苟銳,幹部鐵永軍,還有他的搭檔蓋天驕,都坐在會議室。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薑大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薑大明說,你坐下來吧,一會兒就知道了。

井上林認識苟銳和鐵永軍,但不是太熟。他心裏很坦然,坐在那裏,還點燃了一支煙,剛想抽,被苟銳製止了。他朝鐵永軍看了一眼,意思讓他說。鐵永軍抬了抬眼睛,朗聲說:“今天淩晨五點半,於木根在拘留所猝死。初步鑒定為心髒病猝死。詳細鑒定還要等省公安廳刑事中心的鑒定出來。井上林和蓋天驕,是最後接觸犯罪嫌疑人的,我們今天來,是代表市局,想聽聽你們的彙報,他最後說了什麼?”

“什麼?”井上林跳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死了呢?這裏麵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他嚷著,聲音特別大。蓋天驕也感到震驚,一個好好的人,怎麼可能死了呢?還在一夜之間。

苟銳和鐵永軍,看著井上林不說話。

“你們看我做什麼?”

“你不知道嗎?”苟銳五十多歲,是公安局老人了。他冷冷地笑了一聲,這才點燃一支煙:“我們調看了監控錄像,你變相體罰了犯罪嫌疑人,這是違法的,知道麼?一千多瓦的燈泡烤著,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他的死,很有可能是你這樣做的結果。”

井上林跌坐在椅子上。

鐵永軍拿出市局文件,念道:經市局研究,井上林、蓋天驕停職檢查,等事情弄清楚後再處理。他把文件放回公文包,告訴薑大明,王明陽局長已經指示,井上林、蓋天驕不再接觸案子,回隊裏寫檢查,什麼時候結束,等待上級指示。

“那謝易梵、黃鸝案呢,不查了?”薑大明急了。

“大明,王局說了,明天他會跟你一塊研究案子,他有安排。老井同誌,蓋天驕同誌,你們就不要操心這兩個案子,上麵有安排。”苟銳告訴井上林,你不要發牢騷,事實擺在那裏,死了人,不處理你合適嗎?不管犯罪嫌疑人怎麼死的,反正死了。我們調查了,沒有任何人接觸過他。你們是最後接觸的人,不找你們,找誰?苟銳安慰了幾句,又向薑大明做了交代,這才走了。

他們一走,房間死一樣沉寂。

“天驕,你先回辦公室,我跟老井說幾句話。”薑大明把蓋天驕打發走了,這才掏出煙,拋給井上林一支,自己也點燃了一支。薑大明一來刑警隊,就跟著他,可以說,井上林是他真正的師傅。

“師傅啊,知道這碗湯不好喝麼?”薑大明彈了彈煙灰,長歎了口氣,這個比井上林小五歲的年輕人,卻比井上林還老到。薑大明望著窗外,窗外陽光明媚,青昌還沒有到最熱的時候,比較舒適。他狠命地吸了一口煙,刑警隊裏的事,我現在算看明白了,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簡單,有的事隻能做不能說,有的事隻能說不能做,有的事不能做也不能說。你比我大,卻沒有把這些事情琢磨透啊!於木根是什麼玩意兒?就是一個混混,別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啊!他死了,我連屍檢報告都沒有看見,上麵就讓結案。我問付一,他吞吞吐吐,誰都有難處,這就是中國特色吧。

井上林感歎這些年都白混了。

“大明,讓我調查吧。”

薑大明搖了搖頭,我還想在刑警隊待下去,我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王明陽已經明確說了,我不能違背。我請示了他,你好幾年沒有休假,休假吧,好好休息,案子的事就不用管了。把那輛三輪摩托車留下,騎我那輛 125吧,這是我剛從局裏弄來的,新的,你不要弄壞了。你到哪裏去也方便些。他不願再說,扔下兩輪摩托車鑰匙就走了。

井上林站在那裏,愣愣地發呆。

“他什麼意思?”井上林突然感到,呆板的薑大明,似乎比他聰明。他拿起摩托車鑰匙就回到了辦公室。辦公室炸了鍋,賈二亮、陸鳳他們圍著蓋天驕,問個不停。井上林把三輪摩托車鑰匙交給賈二亮,收拾好東西,交代說,從今天起,我與案子沒有關係,我要寫檢討。案子的事情,明天上麵會布置的。他拒絕回答他們提出的任何問題,低著頭走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賈二亮一臉茫然,道,“井上林會殺了於木根?這是誰說的?是不是有病呀!這更證明,他們是要殺人滅口。我告訴你們,他根本就不是猝死,而是他殺。你們相信不相信,反正我相信。我一定要調查到底,我就不相信,這天底下沒有公正。”他嚷著,一臉憤怒。

突然,他發現薑大明站在門口。

“隊……隊長。”

“說呀,賈二亮同誌,我就聽見你聲音大。不說了,那我說吧。我們是辦案的,重要的是證據,你說他不是猝死的,那你拿出證據呀!少嚷嚷,辦你的事,你不是還沒有被停職嗎?哼!跟井上林一個德行,一腦子糨糊。”他踢了一腳門,走了。“他什麼意思?”蓋天驕說,你和陸鳳趕快調查。“怎麼查?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