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委在青山湖開會，晚上吃飯的時候，井上森多喝了幾杯，有些醉意。他拒絕了秘書覃晶伸過來的手，指名王明陽扶著自己去了房間。坐下後，他拿出中華煙給他抽，王明陽不客氣，拿了一支，也給了井上森一支，兩人抽著煙。
“井書記，我給你泡杯茶，醒醒酒。”
“明陽，我沒有醉，要你來，就是想跟你說幾句話，不要看我們天天在一起，但是，我們很難說知己話。你清楚，在官場，就要說官話。不是我們要這樣做，是沒有辦法。官場有官場的規矩，有官場的遊戲，如果我們不按這個遊戲規則辦事，我們就走不遠。”他從未在王明陽麵前說過如此貼心的話，這是第一次。
王明陽十分感動：“明白，明白。”
井上森接著告訴他，你們局長去省黨校學習，就是回來了，也不可能再當局長，組織上會有新的安排。公安局一直是你負責，我想，市委這塊沒有問題，關鍵是人大，如果人大通不過，市委也沒有辦法。現在是九月，到明年三月兩會召開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出不得事啊！這你心裏應該有數。出了事，什麼人也救不了你。關於謝易梵的案子，你心裏應該有數，吳仲川外逃，無論如何，年底前，一定要抓到吳仲川，給謝易梵案子畫上句號。進出口公司路少洲董事長給我打了電話，也是這個意思。還有受害人家屬，也要給個交代，否則，我們就不是人民警察啊！
“井書記，我們一定盡力。”“不是盡力，是必須完成。”王明陽點著頭：“是，必須完成。”“你記住，謝易梵的案子還沒有結案，吳仲川是個重要線索，我聽說案子的幕後人要殺人滅口，所以，一定要一個活著的吳仲川，否則，就沒有任何意義。剛才我說的關於你的話，是我個人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到外麵說，不好。說到底，我們還是要聽組織的。”他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放心吧，井書記，我心裏有數。”
王明陽從房間出來，就回到了飯店大廳，覃晶看見了他，連忙走上前，問井書記還好麼，他說好，已經睡了，等下你再去吧。她連忙點頭，一直把他送到汽車邊。王明陽剛想上車，又站住了，望著覃晶：“認識冀北方嗎？就是井書記前任秘書？”
“認識，他前天還來了政法委呢。”
“呃，公安局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知道你不是青昌人，肯定有很多事情辦的。”他朝她笑了笑，十分和藹可親。
“好的，王局，我記住了。”她一個勁地點頭。
坐在汽車裏，王明陽閉上了眼睛。他的耳邊，回響起井上森的話，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是提醒我，不要讓幕後人殺人滅口，難道我還不知道這個嗎？那麼，他特地把我叫到房間裏，到底要告訴我什麼呢？總不會為了那幾句話吧？他想到了司馬江，想到了井上林，想到了這起案子中每到關鍵時刻井上森的話，把這些東西堆積起來分析，他嚇了一跳：“他要我殺了吳仲川？”難道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難道進出口公司謝易梵案子跟他有關？
他警覺起來。
“走一步算一步，首先要抓住吳仲川。”想到司馬江跟吳仲川的恩怨，他擔心起來。薑大明躺在病床上，司馬江代理隊長，一有信息，肯定是落在他手裏，他要如何，王明陽也沒有辦法。他下了決心，調井上林出任刑警隊長，節製司馬江，他不想讓對方每一步都走到前麵。
井上林站在他麵前，拒絕了他的提議。
“王局，我剛當分局長，這樣做不合適吧？而且，薑大明身體馬上恢複了，還是讓他當吧，我不願再回去。”井上林明白，自己回去，目標太大，這樣對破案不好。他想在暗處，讓對方產生錯覺，也許有些事情好辦些。
王明陽冷冷地笑了。
“你笑什麼？”
“我笑你怕了，怕這個案子牽扯你的親人吧？”
“你……王局，你把話說清楚。我尊重你，你是我領導，但是，我是警察，是人民警察。我隻有一個親人，那就是我哥哥井上森。我向你表態，如果這個案子牽扯他，為了公正，我更要回避。你應該知道，案子的每一件事，都向你請示過的。你不應該說這樣的話，我井上林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他動了氣，站在那裏，眼睛血紅，若不是他控製情緒，恐怕會罵出來的。
王明陽馬上賠著笑臉。
他走上前，遞給井上林一支煙，和藹地說：“老井，不要生氣，我隻是隨便說說，說說，你不要當真。”他說我不當真行嗎，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王明陽說你清楚，司馬江跟吳仲川是什麼關係，我沒有猜錯的話，幕後的人一定買通了他，你問不出結果的。隻有你去當隊長，才可以節製他。井上林接過王明陽的煙，心情平靜下來，問他，殺害謝易梵幕後的人，到底是誰？王明陽說我不知道，我剛才說的話，你不要當真，更不要告訴你哥懷疑誰，我也不會懷疑他，他是政法委書記，好好的官不當，殺人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還說，我做刑警多年，好多案子沒有破之前，可能是這樣，那樣，等案子破了，會嚇你一跳，案子結果不是你想象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