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你在哪,我在等你來(1 / 1)

/桃子夏(張蓓)

蕭伯納說,此時此刻,這世上大約有兩萬人與你心靈相契,就看緣分讓你遇到了哪一個。如果第二個靈魂伴侶出現之前,你已經與第一個遇到的人相戀,惺惺相惜,那麼第二個就會變成你的好朋友——但若是你沒能和第一個遇見的人培養出愛,感情就會動搖,變心……直到你在這兩萬個靈魂伴侶裏找到了一位,與他建立了穩固的深情,才是幸福的開始,漂泊的結束。

蕭伯納是個又萌又虐的老頭,他還說過,“沒有比熱愛食物更真誠的愛”這類話,真是深得我心。少女時代裏,我們一群女孩子最愛聊未來男朋友的輪廓。

後來我也在專欄裏寫過。我說,長大後一定能找到這樣一個男生:長得清朗如樹,拉出去倍有麵子,眾女友紛紛羨慕。他家世巨好,什麼都不用愁。人還特別有上進心,十項全能。對我特別好,我難過了,他就是扮比卡丘也會哄我開心,我遇著麻煩事,他立刻大手一揮:“沒事,有我呢!”那時深信世上真有這樣一個人,他還沒找到我,我也沒遇見他。我們都待在地球的某個角落,等著對方,等著對方如約而來。我想象著他的模樣,把“喜歡的他”必須具備的條件,一條一條寫下來,寫滿了一張A4紙,開始等。

等著,等著,他沒有來。我刪去了其中的幾條,放寬條件。

再後來,放棄了大部分的條件,他仍是沒有來。

最後,我恍然明白了,這個免我驚,免我苦,免我顛沛流離的男人,他永遠不會來。

與其是“明白”,不如說是,“害怕”。

十幾歲的我努力說服自己,人生而孤獨,誰也抓不到那根救命稻草,多少人難以自保,又怎能奢望這一輩子一定會遇見不離不棄的另一半?

我害怕。

因為害怕而說服自己絕望,不要有期待。

我想,這世上不會有人愛我了,一定,一定不會有了。

在這樣的自卑裏匍匐多年,直到有一天收到一封表白信,雖然當時我傲驕地,冷然地拒絕了,其實內心的女漢子感動得哇哇大哭,暗地裏跳了好久的圈圈舞,開心到飛起。

多年的自卑終於煙消雲散,今天想起來仍然好感謝他,雖然我們連彼此的名字都記不清了。

後來,後來的後來,我終於也等到了那兩萬分之一。屬於我的那獨獨的一人。

隻是我看到這本書名,《等你來》,往年往事又迎麵而來。

我仍記得多少次我於心底的那疑問,那必然也是如今無數個單身的人們心底的疑問。

多年前,當我還煎熬於漫長的、近乎無望的等待,無數次,一個人麵對星光灼灼的夜空時,我很是寥落,自言自語問那星空,“……你在哪,你是誰?”

“你知不知,我在等你來?”

“我有那麼差勁嗎,你為什麼一直不來?”

“是不是我變得美好一些,你就馬上會來了?”

這疑問,於心內寂寂地發問,默然地消失,像從來沒有發生,又像從來未曾消散。

——多年後的我一直不敢忘記,這茫茫人世裏竟然找不到一個人來好好愛我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