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用我的文字跳舞,對未來我從不在乎(1 / 3)

唐茜走的時候,管羽風還沒給小金毛想好名字。等唐茜走了之後,身邊隻剩下小金毛一個活物了,管羽風就給她取名管佳,既有小管家的意思,也是他和宋佳名字的合寫。

臨走之前,唐茜給管羽風留了幾本佛經,囑咐管羽風少喝酒,多抄抄經。管羽風嘴上是答應了下來。但經可以抄,酒這個東西,管羽風覺得自己是戒不掉了。

他並不想清醒,因為醒了就得去麵對宋佳,他知道宋佳在大理。可是他去了就能給宋佳幸福嗎?愛情難道就隻是在一起嗎?事實上多少人在一起並不相愛,多少人相愛卻並不在一起啊!

他對自己所在的小城挺滿意的,最近故鄉也發展了。街上新開了很多店麵,咖啡館、奶茶店、冰激淩店、飾品店等越來越多。書店裏也不像過去那樣隻賣教輔和菜譜了,現在可以去看到各式各樣的小說,光是他管羽風的書,就占了一個專櫃。

他想買個房子,現在住的房子太破舊了,而且在頂樓,冬涼夏暖的,很不舒服。他想買個高層的樓房,樓層他都想好了,就選十七樓,夾在十八和十六這兩個吉利的數字之間,又吉利又文藝。隻是錢還不夠,他還需要再多寫點書才行。

他已經看中了一個樓盤,就在城郊的淨腸河旁邊,前麵是水,後麵是山,房子下麵還有個公園,非常適合養生。他想如果這時候宋佳來找他,他可能就把宋佳留在這裏了。

可惜宋佳偏偏不來,偏偏要在大理等。宋佳在大理等他,他在老家等宋佳,結果等來等去,沒等到宋佳,卻等到了孫小魚。

孫小魚來的時候,管羽風正在唐茜留下來的紙上練字。他曾經可以寫出一手堪比古代大書法家的字,自從唐姍身死留下遺書導致他被冤枉後,他就再也沒有練過字了。如今這荒廢已久的技能再次被拾起,管羽風是邊寫邊感慨。不過他並沒有抄佛經,他在那些紙上寫詩,寫歌,寫到興起還會唱出聲來。——都是他平時喝酒時聽的那些搖滾樂。

剛唱出一句“我分不清誰是人,分不清誰是動物”,就聽到有人接著他唱了下去——

分不清誰是樹木,食物也血肉模糊,堆滿了整個房屋,隨時把饑餓滿足。我與我的聲音跳舞,對未來我從不在乎。

不用抬頭,他也聽出來了,是孫小魚的聲音。從唐茜走後,他就一直開著房門,睡覺也不鎖門。他怕宋佳來找他的時候,他睡著了,或者喝醉了,導致她隻能在門口等。

可是宋佳一直沒來。

他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也不怕小偷來偷,如果真有小偷來了,他倒是想拉住他下一盤棋。他太寂寞了,又不想出去和俗人結交,就隻能喝喝酒,寫寫字,唱唱歌,捯飭捯飭他的小管佳。

這時候,孫小魚來了。

他去廚房給孫小魚做飯。剛打開火,孫小魚也來幫他了,兩個人一起做了醬豬蹄,做了麻婆豆腐,做了魚香肉絲,做了糖醋茄子,做了油燜大蝦。

這些都是宋佳愛吃的菜,管羽風每天都備著,但是從來也不吃,過期了就倒掉,然後再買。他怕哪天宋佳來了之後,沒吃飯會餓著肚子。

他已經做好了妥協的準備,連口味也可以改變了。可是宋佳就是不來,不過最後孫小魚來了也是好的,孫小魚也愛吃這些。兩個人做了一大桌子,吃得不亦樂乎,還喝掉了兩瓶酒。

孫小魚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管羽風也是。兩個人像是第一天認識,又像是認識了很多很多年。他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好像世界末日要來了一樣,必須在死亡之前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

孫小魚來了之後,就沒有走了。很快管羽風就攢夠了錢,買下了他期待已久的那個房子。買到的時候已經是現房了,付了款就拿到了鑰匙,等攢夠裝修和家具、家電的錢,就可以住進去了。

在新家裏,管羽風不想看到一點過去的東西,連過去的書也不能有。他想開始全新的生活了,就從這個新家開始。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在管羽風裝修好房準備住進去的時候,家裏來了一群人——有宋佳的父母,也有沈南和沈思思。

管羽風的家裏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上一次熱鬧還是他結婚的時候。看著四個人,管羽風很清楚他們是衝宋佳來的。可是宋佳真沒來他這裏,他不想再對著宋佳的父親委曲求全,更何況還有孫小魚這個人證在身邊。

“宋佳呢?我去了大理,她沒在那裏,租給她房子的人說幾個月前她就走了。她沒有來找你嗎?”雖然看到孫小魚的時候,沈思思就已經失望了,可她還是問了管羽風。

“唐茜走後就一直是我在陪著羽風,沒有見宋佳來過。”孫小魚替管羽風回答道。

“你們整天開著門生活,就算是宋佳來了,看到你和孫小魚在一起,也不會打擾你們吧?就算她在喜歡你,看到你這樣,也會不聲不響地走掉吧?”沈南在管羽風家裏翻箱倒櫃地找了很久,最後確認宋佳沒有待在管羽風這裏後,就下了這樣的結論。

是的,沈南說得沒錯。就算宋佳來了,看到管羽風前有唐茜,後有孫小魚的,她怎麼會忍心打擾他?她隻會默默地離開吧。

管羽風在心裏默默地盤算的時候,宋佳的爸爸走過來,給了管羽風一耳光,留下一句:“你這個混蛋,你毀了佳佳一輩子!”然後摔門而去。

眾人走後,管羽風呆坐了很久,才站起身來把門關上了。他腦海裏還在回蕩宋佳爸爸的那句話。是他毀了宋佳嗎?為什麼他一直覺得是宋佳的爸爸毀了宋佳?

我把我最好的時光,用來愛你,你把你最好的時光,獻給了混蛋。——很久以後管羽風看到韓琳轉發的一條沈南的微博,才確信宋佳爸爸說的那句話沒錯,自己的確毀了宋佳。從戀愛開始,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不管在其他方麵多成功,他都無法否認這一點。

宋佳離開了大理,她種的梨樹還在,可惜她沒有等到它開花結果。

結果弄成這樣要歸功於唐茜。她在去西藏之前,先去了大理。她找到了宋佳,並且告訴她,管羽風愛的始終是她。盡管他把肉體交給了她,但他的靈魂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宋佳。

所以唐茜徹悟了愛,選擇了離開。她希望宋佳能去看看管羽風,最後能夠留下來照顧管羽風,陪伴管羽風。在唐茜的眼裏,管羽風雖然大她們幾歲,但骨子裏就像個孩子,就像顧城的那首詩——

也許

我是被媽媽寵壞的孩子

我任性

我希望

每一個時刻

都像彩色蠟筆那樣美麗

我希望

能在心愛的白紙上畫畫

畫出笨拙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