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女人為上位不擇手段,宮外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年的五月份是民間各大歌舞坊、青樓以及戲園子等地約定俗成選舉花魁或台柱的時候,也是一年中生意最紅火的一段時間。今年一進五月,各大娛樂場所便為了選舉忙碌開了,賞悅坊自然也不例外。
自從花舞死後,賞悅坊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恐懼和愁苦之中,就連去年的花魁選舉大賽也沒有舉行。時隔一年多,大家逐漸走出陰影,都開始為了花魁的爭奪之戰摩拳擦掌。
賞悅坊的規矩是,凡是坊中簽了死契的姑娘皆可參賽爭奪花魁寶座。但是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律,那就是最終贏得花魁桂冠的都是清倌,所以坊中賣過身的女子一般都自動放棄了。
鶯歌和蝶語一直花魁的熱門人選,上屆的花魁被蝶語以一曲精心編排的《蝶戀花》奪取;今年鶯歌勢要奪回花魁寶座,為此還特意聯合淩步、輕紗、風鈴和瑛玦幾名利益相關的舞伎排了一支名為“碧雪狂沙”的舞蹈。
蝶語也不是孤立無援,伊人、水色也積極幫助她排演參賽歌舞。蝶語今年準備的是一段雙人舞,並邀請了水色跟她搭檔。二人排練了幾次後坐下來稍事休息。
“水色,你的舞技大有進步呢,跳的比我還美!不參賽太可惜了!”水色從前的舞風都是柔情似水、溫婉和煦的,現在蝶語覺得她的舞步裏多了一分從前沒有的堅定,而且堅韌中又不失嫵媚。這對於她的舞蹈風格來說是一次很冒險的轉變,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她轉變得很成功。
“可惜什麼,我一向都是不參加花魁爭奪的。”坊中誰不知道水色最是與世無爭的,哪像她的妹妹花舞不放過任何一個出頭的機會,年年參選年年铩羽而歸,卻屢敗屢戰。
自從花舞死後,水色雖說沒有性情大變,但是卻比以往冷淡了許多。親妹妹的突然離去的確給她造成了巨大的打擊,花舞曾是水色生活的重心,現在失去了這個重心的水色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致了。蝶語能理解水色的轉變,但是作為朋友,她還是希望水色能振作起來。
蝶語還想再勸,水色卻微微一笑跟她告辭:“蝶語,今天舞就先練到這兒吧。一會兒我還要上台演出呢,比賽歸比賽,坊裏的生意還是要做的。”
晚上水色的演出得到了滿堂喝彩,更有幾位雅間裏的客人想請水色陪酒助興,但是都被水色一一拒絕,她是堅持隻賣藝不賣身的。
“水色,等等。”坊主流蘇叫住了欲回房卸妝的水色。
“坊主有何吩咐?”水色微笑,似乎還是原來那個溫和良善,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水色,跟你商量件事……去梅香間陪一位客人。”流蘇說完,水色用一種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她,流蘇知道自己是強人所難,但是又不得不這麼做,於是開始對水色曉以利害:“我知道這有違原則,但是這位客人來頭不小,我們得罪不起。況且我需要你探聽一下是否有有價值的信息……這個人是刑部侍郎之子玉子韜,他雖然紈絝卻非下流之輩,隻是點名要你陪著喝兩杯。我已經跟他約定好,他不會對你有越軌的行為。”
“這些都是以前花舞做的事不是麼?可惜我是水色,我不陪客。你們已經害死花舞了,難道還想毀掉水色?”水色氣極反笑。
“水色,正是為了花舞你才更應該去!隻有爬到高位人才能活得稍有尊嚴,如若不然就隻能任人采擷。在賞悅坊,隻有讓自己成為組織的中堅力量才能有出路,這你不會不懂。我不逼你,你自己決定吧。如果一刻鍾後還不見你過去梅香間,我便派別人去了。剛剛風鈴還主動請纓呢。”流蘇深深看了一眼水色,正要轉身離去,卻被水色叫住:“我去!”背對著水色的流蘇嘴角微微翹起,她轉回身來欣慰道:“這就對了。水色,你來坊中多年,我是信得過你的。有些事情我放心交給你辦,但卻不得不防著些風鈴,你明白嗎?”
“我去可以,但我有條件……我要參加花魁爭奪賽。”流蘇說的沒錯,不能讓花舞白白犧牲,她隻有爬到更高的位置才對得起花舞、對得起自己。
“改變主意了?開始不是堅持不參賽的麼?沒問題啊,報名又沒有限製。”流蘇爽快的答應了。
“我不光要參賽,我還要贏!我要你讓我做花魁。”花魁之位她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