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後殿的帝後屏退下人,獨留夫妻二人沉默相對。
端煜麟以掌重擊幾案率先打破了沉默:“豈有此理!皇後好大的膽子,敢做朕和太後的主了?”
“皇上息怒,且聽臣妾解釋。”鳳舞深蹲陳願。
“好啊,你解釋!朕倒要聽聽你怎麼解決這個事!”端煜麟氣呼呼地來回踱步。
鳳舞施施然起身,鎮靜地坐到椅子上幽幽開口道:“皇上不必驚慌,臣妾是答應將公主許配給他們二人其中一個,可是臣妾卻沒說是哪位公主啊!”
“大瀚的能婚配的適齡公主唯有沁心一人!難道你想將你自己的女兒遠嫁番邦不成?”端祥隻有十歲,自然不能婚嫁,除了沁心端煜麟想不出還有第二人選。
“皇上忘了,錦瑟居的那位眼看著就要二十一歲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鳳舞心中哼笑一聲,端起茶盞喝茶來掩飾眼中算計。
“錦瑟居……你是說……淮安郡主?”端煜麟恍然大悟,朝著鳳舞狡黠地笑了。
“是淮安公主才對。”鳳舞同樣回以一笑,隻有在這樣的時刻才能深刻體會到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
“對!朕即刻便封馮錦繁為淮安公主。方達!”端煜麟欲喚來方達立即傳旨錦瑟居。
“皇上且慢!還差一道賜婚的聖旨呢。”
“那依皇後之見,朕該將淮安許配給哪一位王子呢?”
“月國王儲雖略輸文采,但勝在忠義耿直;至於雪國三皇子……這個就有些意思了,他越過長兄下聘也不知道是恣意妄為還是國主授意?如果是他父王的意思還好……若是他擅做主張,那隻能說明此子野心不小。”鳳舞分析得頭頭是道,一抬頭發現端煜麟正以一種既讚賞又懷疑的目光盯著她,於是她話鋒一轉:“當然了,相信臣妾所說的這些皇上早就心中有數,想必皇上也有了決斷不是麼?”
“朕的皇後真是聰慧得令朕既愛又怕啊……”端煜麟捏住鳳舞的下巴細細地端詳著她,似乎想重新認識她,又仿佛想要看穿她。
鳳舞不著痕跡地躲開皇帝的鉗製,故作嬌羞道:“皇上做甚這樣盯著臣妾看?直叫臣妾都難為情了!”
“哈哈……朕的皇後也會不好意思?怪哉,怪哉!不管怎麼說,這次皇後立了大功!”端煜麟與鳳舞玩笑了幾句,隨後正色對恭候在一旁的方達道:“聽懂朕和皇後的意思了?去宣旨吧。”方達打了個千退下,一路跑著趕去錦瑟居了。
此時的後殿再次陷入沉默,皇帝一言不發地站在窗前等著方達回來複命。鳳舞則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八月末的某個午後……
秋日午後過了太陽最熾烈的時辰,鳳舞由妙青陪著到禦花園散步。走得累了便坐在石凳上休息,看著開謝了的玉簪花難免心生淒涼,於是便聯想到了光景跟這敗了的花草差不離的錦瑟居。
“妙青,本宮想去錦瑟居瞧瞧。”鳳舞薅了一把玉簪花的殘葉撒落風中,妙青不語,隻默默地扶著鳳舞往錦瑟居的方向行去。
到了錦瑟居,聽見裏麵不似以往安靜,仿佛有人吵嚷。
鳳舞快步步入錦瑟居,果然看見囂張跋扈的慕竹與馮錦繁的侍女紫薇在理論著什麼,而挽辛正在試圖勸阻自己的小主。妙青正要出言警告,卻被鳳舞攔下,她們就在一旁悄悄地看著。
“你這個奴婢好大的膽子,本小主怎麼就見不得你家主子了?我路過此地,順便進來拜訪郡主,你一個奴婢竟敢阻攔我?”
“小主恕罪,實在不是奴婢有意阻攔,確實是郡主身體不適,不宜見客。做奴婢的不能替主子遭受病痛,但至少要確保主子安心養病不被打擾,相信竹寶林也能理解。”紫薇憤憤不平道。但是這句話聽在慕竹耳朵裏怎麼都覺得刺耳,這不是存心諷刺她從前也是做奴婢的麼?
“敢諷刺本小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主子也不過是一個沒落的前朝遺孤,還真當自己是郡主了?神氣什麼!”慕竹揚手一個大耳刮子扇在紫薇臉上,紫薇的臉頰頓時腫得老高。挽辛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好言相勸自家小主不要胡鬧,卻被慕竹一把推開。
“怎麼回事!都在吵什麼?”妙青得到鳳舞授意上前打斷了二人的爭執。
“嬪妾(奴婢)參見皇後娘娘。”慕竹、挽辛、紫薇齊齊行禮,慕竹顯得有些慌亂。
“錦瑟居向來清靜,誰許你們在這兒大呼小叫的?”鳳舞淩厲地看了慕竹一眼。
慕竹身子一抖,連忙跪倒在地惡人先告狀:“啟稟娘娘,嬪妾偶然聽聞淮安郡主抱恙,今日散步途徑附近便特想著順道來探望一下。沒想到這個奴婢如此大膽,非但攔著嬪妾不讓嬪妾進去,還出言不遜頂撞嬪妾!嬪妾的一片好心就這樣被人踐踏了!”她哪裏是真心來探病的,不過是學人一樣迎高踩低,來這裏耍耍威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