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禹華並沒有像想象中那麼快回來,南宮霏瞧著端沁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想她八成是真有急事找靖王。
“六哥怎麼還不回來?”端沁坐不住了,開始在客廳中央來回踱步。
南宮霏生怕她懷著身孕這樣走來走去動了胎氣,出了事情她可擔待不起:“公主莫急,王爺這會兒一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您還是坐下等吧,孕婦的情緒可不敢焦慮!”
“罷了,你帶我去六哥的書房等吧。他平時多半在那裏議事的,也省得待會兒他回來還要來這裏尋我,浪費時間。”端沁也不等主人同意,徑直便往書房的方向去了。南宮霏也不好阻攔,隻能默默地跟在身後。
進到書房的端沁仍舊靜不下心來,索性在書房裏隨意溜達起來,一會兒翻翻這兒、一會兒又看看那兒。她走到角落裏一架多寶格前,目光不經意間被一方錦匣吸引。端沁也沒多想,直接拿了來打開看。離得不遠的南宮霏心裏暗暗羨慕,也隻有如她這般的天潢貴胄才有資格肆意妄為,換做是自己是萬萬不敢未經允許亂碰王爺的東西的。
“霏姬,這匣子裏怎麼有一隻掩鬢?六哥怎麼藏了個女人的物件?”眼前的這隻華貴的金累絲鑲紫珠蓮花掩鬢流蘇端沁覺著十分眼熟,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許是自己的錯覺吧。端沁以為自己不小心發現了端禹華還沒來得及送給愛妾的首飾,半是歉意半是調侃道:“這該不會是六哥要送給霏姬的禮物吧?肯定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卻不想被我給破壞了。”
南宮霏在看到掩鬢的一瞬間神色突然黯淡了下來,強顏歡笑著解釋:“公主誤會了,那不是給臣妾的。這紫珠蓮花掩鬢本是先王妃的舊物,王爺十分珍重,平日更是不許旁人碰的。公主還是快放回去吧。”
記得有一回她無意中看見端禹華手執掩鬢憑窗發呆,似乎是在睹物思人。她悄悄走過去,不過是好意安慰地說了一句“妾身知道王爺思念王妃,但是思重傷神,王爺也要注意身體”結果卻換來了端禹華漠然地一瞥。從此府裏便又多了一條王爺在書房時不許人打擾的規矩,並且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亂碰書房裏的東西。南宮霏覺得這規矩分明是針對她定下的,故而還傷心了好久。
“不就是一個頭飾麼,至於這麼嚴重?”端沁放下了錦匣,不以為然地嘟囔道。她記得六嫂生前最喜歡穿一襲出塵不染的白衣,穿戴皆是以簡潔素雅為重,何時戴過這般華麗貴重的首飾?倒是宮裏的娘娘們最喜歡這樣工藝繁複的玩意兒。
“畢竟是先王妃的愛物,相信公主能理解王爺對王妃的一片深情。”南宮霏上前將錦匣擺成與原來一模一樣的位置。
“深情?”端沁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南宮霏,弄得南宮霏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大概除了南宮霏,整個府中沒人不清楚靖王和先王妃的那點恩怨糾葛。他們這一對怨侶,怕是絕不能用“深情”來形容。
“有什麼不妥麼?”南宮霏從端沁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無知”,她敢肯定府裏的人一定瞞了她什麼。
“哦,沒有……”端沁還想著要怎麼把這話兒圓過去,結果虎紋兒的大嗓門解救了她——端禹華回來了。
“既然公主有事找王爺商量,臣妾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南宮霏揖了一禮退出書房。
她在往回走的路上果然迎麵遇見了匆匆而來的端禹華,南宮霏屈身拘禮,正欲抬頭給他一個風情萬種的微笑,然而端禹華根本無視她直接錯身而過。南宮霏緩緩站直身體,看向端禹華背影的目光中除了求而不得的痛意,似乎又多了一分寧為玉碎的怨恨。
端禹華一進門,端沁便急不可耐地迎了上來:“六哥,你可算回來了!”
“你這麼急著叫我回來是出了什麼事了?”端禹華進門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就趕來書房了。
“六哥你有沒有赫連皇子的消息?你們是好朋友,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端沁緊緊抓住端禹華的手臂,激動地問著。
“就為了這個?大冷天挺著個大肚子就跑我這兒來了?還讓南宮傳話說得像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似的。”端禹華無奈到覺得好笑。
“這對於我來說就是十萬火急的事嘛!”端沁不好意思地擺弄著自己的發梢。
“沁心……”端禹華歎氣:“他是我的朋友不假,但是此事實在不該由你過問。沁心你別忘了,你已經嫁給秦傅了。”
“我知道。可是,六哥……我隻是擔心他。哪怕讓我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好!”一想到有與赫連律昂天人永隔的可能,端沁心中不禁陣陣酸楚。他是最初綻放在她心頭的那朵雪蓮花;他曾經是她午夜夢回最渴望留住的那抹幻影;他也是她最執著、美麗的遺憾……哪怕他們無緣攜手,她也希望他能在某個地方好好的、幸福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