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長漓悠然醒來,她看了看鏡中的容顏,嘴角輕輕的牽扯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語道“劍穹...為何你看不到呢?我現在可比幼時好看了許多...為何你會喜歡飛雪?”
她收回了觸摸臉頰的手,而後摸了摸自己光潔的右臂,眼中劃過一絲陰冷,她抽出枕下的匕首,在手臂之上劃出了一道傷。
昨夜飛雪的到來,透露給了她一個信息,青黛在通州時曾受了傷。這個傷想必冷昊霆和洛邢風都是知曉的吧,那麼既然要裝,就要裝的像一些。幸而昨夜冷昊霆與洛邢風都不曾察覺,否則還不等計劃實施,便已經滿盤皆輸。
長漓放下手中的匕首,冷冷的看著那自傷口湧出的血,長漓低下頭,輕輕的吸了吸,血腥之氣頓時溢滿口腔,原來這就是死亡的味道,滋味還不算太差。長漓扯過白紗,兀自包裹著,眼眸中的陰冷愈加的深沉‘該死的玉婉!居然知情不報,隱瞞本公主!’
待包紮結束,長漓喚來了侍女,為自己更衣。收拾妥當後,她一身雪白的走出了梧桐宮,信步前往祭台。今日是楚帝的下葬之日。七日前,太常卿朱啟文已經選好了吉時。文武百官早已經等候在了祭台。
帝王陵位於珈藍滄瀾城的北麵,據說是整個珈藍最好的山脈,那裏俗稱龍穴。曾經那片土地屬於桑雲國。
滄瀾城,全城掛滿白綾,百姓無不叩拜痛哭,吉時一到,哀樂喧天,帝王的龍棺便被送葬隊一路護送出了皇宮,朝帝陵而去。
長漓在隊伍前,側目,冷冷看著全城百姓,心中想著,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眼淚是真的。
薑臣相與魯國公緊隨其後,送葬隊浩浩蕩蕩前行著,接受百姓的祈福。
帝陵,妃嬪的哭聲哭天搶地,卻依舊全部被押入陵墓之中,成為了楚帝的活人祭。長漓隻是冷眼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儀式結束,一切回歸正軌。
梧桐宮中,長漓長長的噓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時光悄然而逝,一日後,冷昊霆卻一臉陰沉的出現在了梧桐宮外。長漓起身而出,她看著冷昊霆,還來不及說話,右手已經被冷昊霆一把拉住。
“嘶~”觸碰到傷口,長漓不禁疼痛出聲。
冷昊霆卻隻是抬眸冷冷的掃了一眼長漓,而後兀自解下了她手上的白紗,鮮紅的傷口赫然出現在了冷昊霆眼前,他的瞳孔縮了縮,眼眸中流入出了無限的絕望,而後陷入死寂。他低語“為何今日還在流血?”
長漓立刻抽回了手“前些日子不小心傷口又裂開了。”她低著眼瞼,再度將傷口包紮起,眉尾微微抬著,想看清昊霆的表情。
可是眼前的男人卻依舊一臉冰冷的看著長漓。昨日他看到所有嬪妃殉葬的場景,心不由縮緊,可是他卻發現長漓毫無表情,冷眼看著這一切,這不是這個女人應該有的表情。她不該如此冷漠,隻要她一句話,這些可憐的女人都可以活下來。珈藍律例、乃至整個北辰大陸律法中都無嬪妃殉葬這一條律例。
昨日,當冷昊霆看到楚長漓那冷漠的表情之時,冷昊霆的眼睛被刺痛了,他直覺眼前的女人絕對不是他所愛的那個女人,因為那個女人給人的感覺總是粗枝大葉,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他知曉她有一顆柔軟的心,和一雙通透的眸。
他輾轉反側,想了一夜,卻愈加覺得這個女人好陌生,他的腦子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個女人和自己愛的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兩個人!
可是當冷昊霆看到長漓手上的疤痕之時,他的頭頂仿佛響起了一記響雷,心頓時下沉,陷入死寂。他閉目,深吸了一口氣,艱難開口道“長漓…為何本將軍覺得你越來越陌生了。”
長漓抿了抿唇,她抬頭直視冷昊霆道“將軍,長漓一直如此。長漓有一顆愛你的真心,同樣也有著一顆掌控珈藍的野心。”
冷昊霆失笑“是麼,公主現在應該是野心勝於真心了吧?那麼...告辭了。”冷昊霆不曾看長漓一眼,轉頭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一聲‘公主’瞬間拉開兩人的距離。冷昊霆不再叫她長漓,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每見一次,他就覺得陌生一分,即便是前夜的淚,依舊讓他覺得陌生。
他依稀記著這個女人在樊城時,因為全城的百姓慘死而同丘賀拚命的場景,他能感覺到她一顆因為珍愛生命而劇烈跳動的心。可是此刻她卻因為權勢,而變得那麼冰冷,那麼陌生。他想要的不是眼前這個冷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