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東風惡(1 / 2)

衷瑢以為讓她心跳都快停止的事情最多不過就是自己往後守個活寡,孤獨一生。但是事情卻總是往最壞的結局發展。

“他說,”嘉言低下頭,視線通到放在膝上的手裏,組織好了語言才又抬起頭注視著她的眼睛再次講道:“之所以跟你定下婚約是之前為了了卻雲夫人臨終心願。”說到這裏她咬住了嘴唇,又低了視線去思索該不該說。

“所以雲夫人過世了,他就沒必要再演戲了是不是?”衷瑢看起來很平靜,但是嘉言覺得她語氣裏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在萌發。

她點頭,試著讓自己也看起來強勢一些。

隻見衷瑢忍不住胸中翻騰之氣悶哼一聲,苦笑起來:“難怪這兩天我心裏愁得慌,原來真是預感不好的事情了。”

嘉言見事情好像容易處理了,忙問道:“那月娘你的意思是?”

而她的答複卻是:“解婚約是可以,但我要當麵問過他才安心。”聽她說來,竟是懷疑這事的真假性,這好辦,嘉言從荷包裏取出那封家書。

衷瑢每個字都看清楚了,確是此內容,但又不甘心,不肯黯然離去,仍是堅持己見:“這事我一定要向他問個明白。”

她是如此固執,嘉言開始慌張,一時也想不出能說什麼,默默坐著直盯著她看。

院裏蟬聲四響,夜風微鳴,院外不時經過幾個結伴的女眷說笑低語著經過。

“小姐沒其他事了?那月娘便先行回去。”衷瑢忍著哭腔起座行禮,轉身欲逃離,又被嘉言喊住:“月娘留步!”

她還想說什麼?衷瑢不知道自己這麼堅定了她還能怎麼來說服。

嘉言下了幾次決心,拿出了底牌:“你在府中可能聽說過關於我的那些流言吧…”

但是此話一出,她心裏又有幾分悔意,然而與早已不堪的名聲比起來,她還是更害怕失去愛情。

就是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在這漸漸沉靜的夜裏緩緩道出讓自己流幹心血的往事:“你大概是不知道的。。這家中也沒有人知道的。。”

衷瑢猜不準她是不是要爆料自己的隱私,更猜不準這點隱私還會關切到自己。

嘉言在腦海裏準備著言辭,那一道道傷被翻出來不亞於重又被負心人拋棄一次。

“他們傳來傳去的那個男人。。也就是和我。。。”她一時又頓住了,想來這種事隻能靠流言才說得流利。

“反正你應該多少也猜過,我不知道你心裏會覺得誰是那個男人。。”

董家娘子的心裏似乎還在做鬥爭,衷瑢一直耐心地等著,她有點不明白從知道自己被解婚約開始到現在發生的都是什麼事?

她腦子裏隻剩被隨意拋棄的委屈,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他就是雲長天。。”嘉言憋了一口氣,終於輕輕地吐出那個神秘人的名字,說完可能輕鬆點,但始終不敢去看月娘的眼睛。

衷瑢思緒已是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向她道出事實的董嘉言,於是隻能愣在原地手足無措。

“你今天把我帶到這裏就是想說讓我不要妨礙到你們是嗎?”她嗓子酸疼的厲害,再怎麼都無法克製自己要忍耐住突然醒悟時真相賦予的這幾巴掌。

嘉言承認確實是她說的那樣,但她又不忍心也心疼自己為什麼會在雲長天負情的漩渦裏越陷越深,以至於到現在,怕得什麼禮義廉恥都不顧,厚著臉皮要求這麼個小姑娘趕緊離開。

雖然衷瑢怎麼看這件事都像命運把自己安插在了本就纏綿的兩人中間,愣是斷了人家情緣。

她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聽到雲長天三字由嘉言而出,再想想洛忠那番極力邀請,一種被排擠感和不可逾越的鴻溝就此出現在她與雲家人之間。

“原來如此…。”衷瑢現時突然描出雲洛忠、董嘉言與雲長天三人之間的關係,那般糾纏與隱秘,也難怪會有關於這位獨居娘子的流言四起,一直沒斷過。

她漸漸覺得太陽還沒落之前,世界還是美好的,雲家還是和諧的,可是現在換了明月當空,那些不能明說的、隱晦的七情六欲卻被照得這麼清晰。

不,不管怎麼了這世界還是美好的,衷瑢看著嘉言沉默,看她漸漸暴露出兩人第一次相見時就有的,絕望與空虛的眼神。

想必那時候,她對自己就已經排斥了吧,或許還有點敵意。

與此相比,她背後那片幾株無人培育的羅漢鬆就顯得太清秀與純淨。

“你也跟外麵的人一樣覺得我很無恥吧,同時占著兩個男人不放…”嘉言痛苦地笑起來,她的笑很輕,一點都沒有力氣去支撐她努力偽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