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及時債(2 / 2)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嘉言最後送她一程,留了校尉在身後,與月娘一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月娘對這還錢的事仍舊耿耿於懷,幹脆說了實話來安慰她:“你也別難過了,什麼家裏娘子生病沒錢治那都是討債時說的話,為的就是讓討債這事看上去不至於太冷人情,以後見著麵了也還是可以客客氣氣的。你還當真了?”

衷瑢倍感意外,但想想這確也是在情理之中,就像眼前這女人知道自己要走了,不會礙事了,對自己也還是客氣的。

越想越寒心,她試著擺脫這種糾結的世故,讓嘉言止步不必送了,回身對她笑道:“快回去吧,校尉還在等你一起去領錢。”

嘉言朝她道了三聲珍重,也回身過去,沒再回頭了。

偏生不巧,這兩天雲家賬房在清賬,沒有多餘的錢串備給他們,嘉言自己就一點儲蓄,不想散了去,就讓校尉先去大堂等會,自己想辦法取十貫錢來。

這個家裏除了嘉貞就是洛忠願意幫她,向洛忠開口借錢有點不太好意思,但是嘉貞跟自己一樣都是沒什麼積蓄的人,自己孩子還養不過來。

徘徊來徘徊去,最終還是決定去找洛忠幫忙。

洛忠當即就讓人送了錢過去解決了事情,還聽她從昨晚的事一直講到剛才在衙門與月娘分手,不知是不是因為月娘走了,她的心情大好,還聊到了很多無關緊要的小細節,比方說,她今天才得知月娘原來有名字。

“哦?”洛忠陪著她有點沒點地聊著,就是沒多大興趣也裝著感興趣。“那她叫什麼名字?”

嘉言用指尖在桌上邊劃邊念叨著:“衷。。。瑢。。。”

洛忠這回好像真有點在意起來,讓她再念了一邊。“衷瑢?”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她現在還在城裏嗎?”他放下杯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說不回老家,就待在城裏了。”嘉言據實以答,就怕自己藏著不說會壞了他的事。

洛忠召集了一批人趕緊去衙門附近找月娘,找到了勢必要請她先回府來。

他看嘉言迷茫的樣子趕緊笑笑解釋道:“沒什麼大事,我一個朋友曾托我找過一個叫衷瑢的娘子,大概是走失的親眷,受人之托罷了,找不回來也沒事。”

他不敢跟她講這個所謂的朋友就是何音,大致也就糊弄過去了。

與嘉言分手後,衷瑢抱著沉重的琴一路艱難地遊蕩著。

衙門在城北,她打聽了一下,酒館啊歌樓都在城東的那條街上。還好離得不是很遠,趕在午時之前就到了。

那座座花樓,均是妖豔美麗,彩色的紗綢用作了簾幕,係的繩子帶送了,就從二樓樓台飛逃出,自由地飄在風裏。

特別是夏天,前後兩幢獨立的樓閣之間拉起了細繩,繩上掛著紅色的燈籠,那種紅色很正,不偏黃不偏黑,在白日的陽光裏迎著太陽看,顏色都不曾失真半分。

花街裏人氣也是很旺的,這種熱鬧跟大戶人家家裏很多下人湊在一起的情景完全不同。

樓台邊收好了幕簾的花姐們撲到欄杆上向下麵經過的男男女女打招呼,不管是中原本土的還是沿絲路過來的外域人士,亦或是響著駝鈴的商隊,她們均是一個不落地問候到了,她們並非是單純地攬生意,可能隻是一時興起,想與歡樂的氣氛玩鬧而已。

有些出店門來的花姐更是熱情,手中經常是舉著一杯酒沒放下來過,那笑容不管對哪個過路客都是明媚純善和陽光的,有三四個剛出道的小丫頭在她後麵端著酒杯酒壺跟著學習,她們大多年紀比衷瑢還小。

衷瑢也是這種花街出身,但淨姨管她管得很嚴格,沒有準許她是絕不能踏出房門或後院一步的。

她想不好淨姨這麼做的目的,雖然她被賣給雲長天做侍妾,衷瑢也絕不相信淨姨對她的培養完全是出自利益。

“可是誰知道呢?”她心裏念叨起來,想想已與她無關的雲家,“說不定還真是。”

問過三四個酒館,掌櫃都說不要彈琴的,還有茶館也不收人,覺得實在不行她就咬咬牙又返過去找歌樓。

但是這麼多花樓,還有窯子混在其中,衷瑢頂著烈日不知該怎麼分辨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