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照例讓他輕聲點,看周圍沒人才答:“因為曬的時候就已經劃好地方了,左中右,都是有人的,自然收的時候也不會搞錯了。”
“那月娘她也有自己的那塊地嗎?”他問得更急了。
“有,當然有,少爺你這麼在意作甚?”丫鬟見前麵的路上都沒有人,膽子聲音也大起來。
雲長天是顧慮到自己空著手不好進月娘房裏,就提議先去把她衣服收了,這樣讓人撞見了看起來也不會太可疑。
丫鬟想想也對,待他們到了四層,就快手快腳地胡亂收了所有月娘架子上的衣裳進竹筐,一人一筐抱著就繼續往目的地前進。
可能因為還早的緣故,大部分歌姬都還沒起床,房門大多關著。有時碰上幾個來伺候洗漱的丫鬟在敲門,敲了好多下不見門開,隻聽得房內傳來刺耳的叫罵聲,怪那些丫鬟擾了她們的美夢。
眼見月娘的臥房就在眼前,雲長天略微緊張起來,拉住丫鬟停在轉角仔細問道:“月娘平時都什麼時候起來的?會不會現在去也會吵了她?”
丫鬟讓他放心,月娘脾氣還行,不會隨意責罵下人就是了。“怎麼?少爺怕被月娘罵嗎?”
雲長天依然惴惴不安,回道:“這兩天我有點明白過來,月娘可能是因為我先前解了婚約所以見到我像見到仇人一樣,怕是這件事實在傷了她太深,現在我又是不合禮數地貿然闖進去,如果被發現了豈不是。。。”
丫鬟有點煩他的婆婆媽媽,打斷了勸道:“少爺你聽我說,你既然來都來了,就不要怕這怕那,要我說,如果我是月娘,不怕你用盡手段把我再帶回去,就怕你因著一點麻煩一點阻撓說不要就不要。”
聽她意思,確實有點道理,雲長天轉念一想,自己上沙場血拚都沒有這麼多顧慮,現在不就麵對一個女人嗎?女人有明槍暗箭有腥風血雨可怕嗎?
他左手框著籃子,右手叩門的時候心裏仍有點不安定,好像門開了就有怪物突襲他似的。
等了一會,並不見有人回應,丫鬟做主稍微下了點力氣再扣門扉,果真聽得裏麵輕微迷糊的聲音透出來,讓她自己進來。
丫鬟見事情成了,向雲長天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在外麵守著,讓他快去快回。雲長天從袖子裏抽出一串錢賞了她,揮揮手示意她不用把風了,自己不會亂來。
他兜著兩個筐子,用肩頭頂開門,輕手輕腳地鑽進了房裏。
不進來看還不知道,這北樓的臥房竟是寬敞得要命,就跟鳩鶴山莊裏的閣樓一樣,裝修古樸卻又透著貴氣。
房裏很暗,大概是陰天的緣故,外屋擺了圓桌、月牙凳和條椅之類的前衛家具,地上鋪著暗紅色的木板,隔簾用著是一整排串串的珍珠。他往上抬頭望去,隻見房梁設的很高,足在一層半的距離之上,這也給老屋的幽靜氛圍籠上了神秘的色彩。
雲長天把筐子提到了裏屋,珍珠簾輕輕擺動著響聲微碎,他回頭望,一旁的窗戶很亮,把這些珠子也照得一並漫起柔美的光。
榻上的娘子睡得很舒坦,他輕功了得,腳底下都不帶任何聲響發出,衷瑢無知無覺地任他靠近到了榻邊。
最近連著下了好多天的雨,該是夏天快結束了,天氣也要換了秋娘子來梭織,不再如前幾月悶熱難耐,現在一點一點的涼起來,夜裏都要添了棉花被,可是月娘卻仍墊著草席度日。
雲長天哭笑不得,單看她毫無戒備的睡姿並不覺得她好像哪裏受涼了。
裝被子衣物的大箱子就放在一旁,他悄無聲息地取了薄被來,輕輕蓋到她身上,原以為自己手腳夠輕,正給她扯被腳時,手臂一下被人輕輕地握住了。
他回過身去看,見是月娘揉著眼睛醒了,她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抓著他的手臂慢慢坐了起來,少時才感覺到手感不對勁,睡眼迷蒙地盯著他的臉看好久,才借著半明不暗的光線看了個大概,是個女人,但這女人的妖豔又有點不太對頭。
“你是新來的?”她聲音沙啞,問完就急著咳兩聲清嗓。
雲長天還以為她幹咳兩聲是著涼了,探出一隻大手捂到她額上。衷瑢感到這手也不對勁,不像女人,筋脈凸顯不說,大小也不恰當。
沒等他探出個所以然來,衷瑢不知從哪裏抽出來一把刀,直晃晃地抵到了他的脖子上,顫抖地質問道:“你究竟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