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汀娘信誓旦旦地讓他放心,自己會去辦妥這事,對此洛忠還是有點半信半疑,他讓跑堂的多上了幾疊好菜幾壺好酒,全堆到她麵前,客氣地問道:“還煩請汀娘說說計劃,洛忠看看能有什麼幫得上忙。”
汀娘清清嗓子倒了一杯酒卻遞給了他,說道:“首先一句話,少爺你得先信得過我。”
他接過酒杯,邊點著頭道:“信,咱倆認識個把月了,什麼時候沒信過你說的?”
看他的態度,梁又夢的小九九又開始活潑起來:“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先不管月娘她答不答應,隻要把她送到大少爺的車裏,到時候他們兩個要怎麼樣都行了。”
洛忠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麼妙計,嫌棄道:“我也想過這辦法,你倒是嘴快被你先提了,但是光說說有什麼用,怎麼把月娘送過去?用騙的?怎麼騙?”
汀娘看他酒杯又空了,殷勤地又給滿上:“這辦法多得是,就跟這倒酒一樣,酒有了,這夜光杯它自然就滿了,水到渠成的事。”
“在你眼裏,什麼麻煩都能來個水到渠成?”洛忠打趣她,見這娘子笑得可愛,眼神裏卻是異於同齡人的冷靜,開始愈發覺得她似乎是個特別的人。
汀娘對此誇讚毫不推讓,應道:“洛忠少爺一雙慧眼,汀娘絕不讓你失望。”
第二天一早洛忠回了家,雲長天已經在賬房等他了。
他把這汀娘的事一說,雲長天略有點不放心,怕著年紀輕輕的娘子反而會壞了事。
“你就相信她一回,我看她是個聰明人。”洛忠如此勸道,還不忘自己那件要緊事,緊接著問起來:“把我跟嘉言的名字排一輛車上了嗎?”
雲長天反應過來自己根本忘了這事,但不好意思承認,怕他責難,於是打著哈哈應付道:“辦好了辦好了,你就放心吧。”說著趕緊推他出門一道去馬棚檢查車馬情況。
也是今天剛好七叔外出去了,雲長天抽身獨自回到賬房去找那堆名單,翻遍了亂七八糟的桌台也沒見著,便想明天等他回來再講一聲。
自暮鼓響過,本來晴好的天氣一下就竄上了陰雲,成堆成堆地在頭頂聚集碰撞,這要是換成了盛夏那時候,早已是驚天動地的電閃雷鳴,可是現在卻默默地落著雨,任憑風聲做主。
衷瑢往門前走廊站著,天陰暗下來,越來越看不清遠處的山巒,她抬頭去看屋簷,一滴一滴的水珠落下來,僅是呼吸一回的時間,卻像去了一趟悠遠的夢境。
那封雲長天寫給她的信還在手裏,她沒拆開,仍舊是鮮活的一條鯉魚,小巧的可愛。
他那雙大手是怎麼疊出如此精巧的形狀?衷瑢忍不住去想象他專注手工時凝神的眉目會有多認真。
趁著還有一點暗藍,她終於下了決心展開書信來看,整張紙裏滿滿的全是他的愛。
“愛?”衷瑢讀罷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這一個字,“就隻是見了一麵,哪裏會有‘愛’這麼嚴肅?”
雖然質疑著,但沒想到心裏仍舊泛起甜蜜。衷瑢有點慌了神,又有點不敢相信上天這麼眷顧自己。
“郎君啊郎君。”她把信紙貼到心口,回想去年自己許下的願望,那股夢想成真的激動勁真是不可思議。
往後幾天恰恰是雲長天再次忘記了洛忠囑托的事,代職在賬房裏與七叔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地愣是沒想起來,腦子裏完全是月娘的身影。而洛忠紮根似的往三斟曲裏住著,時刻看著汀娘到底能做出什麼結果來。
但汀娘隻是日日陪著他喝酒,有時唱唱歌助興,哪裏見她費心思去搓掇人家。
洛忠經不起好奇心,打探道:“我說你這是什麼打算?”
“等呀,等到初九那天你就能看到我什麼打算了呀。”她笑起來,似乎連同糊裏糊塗的洛忠一同笑進去了。
“你。。真的能行?我可是在大少爺麵前誇過海口順便還替你美言了幾句。”他開始不太敢相信她了。
但又被汀娘哄了下去:“少爺要是不信,那今天回趟家,把我和月娘一並安排到你們車隊裏,那天早上趕車過來三斟曲門口,你比大少爺早些到,來跟我打個招呼,我先乘你的車往前走一段路,大少爺就跟在後麵,那時保準月娘不上大少爺的車都不行了。”
“你這麼肯定?”他還是有點將信將疑,汀娘催著他趕緊回去照她說的做,但洛忠貪著歌樓的快活,隻是寫了手信讓人帶回了家去,給雲大少爺,或者給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