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瑢竟然跑去了城外,這下可太不好找。
雲長天這幾天都往三斟曲裏跑,要找梁又夢想辦法,可是連帶著這娘子都不見了蹤影。
他看著婚書已摁好了兩人手印,隻差了拜堂,衷瑢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內人了。可是一切都順利的時候她為什麼還要逃?雲長天想不通,難道就是因為那天自己有意的調戲?
這件事一定沒有這麼簡單,他猜也許何音知道點內情或者幹脆就是他在從中阻撓,如此思忖,他便直闖何府去尋人,何音剛好當時就在家裏午睡,被管家叫醒的時候慕亦還枕著他的胳膊迷糊夢囈。
兩人在廳堂裏對峙了好一會,何音堅稱自己沒有幹涉過他的婚事,自月娘從歌樓搬走後更是沒有見過她。
但是雲長天不這麼想,連梁又夢都不在了,有點故意調走她掩人耳目的嫌疑。
兩男人正爭辯地激烈,被打擾了午休的德爺黑著一張臉闖到廳堂來,聽了管家解釋他們起爭吵的原因,對著雲長天一頓嗬斥:“雲副將莫要將自己的錯事隨意歸結到我們頭上來,梁又夢本來就不是歌樓的人,她要來去我們根本管不住,何況她和月娘本就情同姐妹,月娘一走她自己跟著走,這又有什麼好解釋的?”
雲長天略有點無言以對,想想確實是,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錯怪了他們。
三人陷入一片僵局時,有小廝來通報雲洛忠也來了,大好的時光都被這兩人浪費,何音心裏難免怪罪他們。
洛忠上來就向家主們說道:“何司樂,德爺,叨擾了,我聽說大少爺在這邊做客所以過來看看,家裏有點急事需要少爺回去處理。”
又是道幾回歉拉著雲長天趕緊出了何家門。
洛忠與他問道:“剛才汀娘跑到家裏來找你,說月娘在她那裏,就是不肯回來。”
雲長天自然要問為什麼,但是洛忠讓他自己前去清楚個究竟,她現時正等在門口請他上車。
他二話沒說就隨著汀娘一同驅車趕往郊外的別院。路上,他也免不了要向梁又夢問個沒完,這娘子很不耐煩,跟洛忠統一口徑:“待會見到月娘你自己問就知道了。”
搞得這麼神神秘秘,害得雲長天以為衷瑢出了什麼大事,且是在別院的臥房裏見到憔悴的她,那一瞬間,他還以為那晚的噩夢又複出現。
他心慌一瞬,那種又要失去她的痛苦開始沸騰。
梁又夢退了出去,屋裏隻剩他倆。衷瑢精神倦怠著望著雲長天,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心累得開不了口。
“你為什麼又要躲開我?”他被自己的臆想逼得無路可退,隻能朝她泄著不安的慍怒。
她心裏此時滿滿的都是他與董嘉言相親昵的畫麵,登高時還有暴風雪中,兩人密切的私語雖然輕,但鑽入她的耳朵裏卻像千萬隻毒蟲啃咬著她全身。
包括那日他離去後,董嘉言獨自找上門來的尷尬處境。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住在這裏的,衷瑢想這不用問也知道,而且雲長天走了嘉言就找上門,至於她想說什麼事,衷瑢更知道了。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她給嘉言倒了杯殘酒,那是雲長天喝過的杯子,還來不及清洗。
但是董嘉言笑著看她開口就是:“月娘馬上要成親了,我隻是來道賀的,還帶了點禮物過來。”
放到衷瑢麵前的是自己原本送給雲長天的茶葉罐子,嘉言看起來毫不知情地繼續講道:“雖然這茶葉罐子簡單了點,而且也是朋友整理物件時清理給我的,但我看它時腦海裏總浮現出月娘你的身影,你們都是這麼精巧可愛。禮輕情意重,我董嘉言也沒幾分積蓄,唯獨這一點心意還能稱個斤兩出來。”
寒暄幾句之後,嘉言就揚長而去。
院裏孤零零地就剩她一人捧著自己的心破碎。
正當她無處安置這個罐子,梁又夢帶著淨姨與陳婆來看她,見衷瑢失意的模樣,淚框閃閃,淨姨問她:“是不是那個姓董的娘子又來欺負你了?”
陳婆一旁補充:“我們在來的路上碰見那死丫頭,呦,瞧她一臉得意樣,跟被召進宮當王妃似的。”
衷瑢點頭,說不盡的酸意和嫉妒籠上心頭,直叫她一呼一吸都變得那麼痛。
淨姨臉色愈加不好,想著那雲長天真不是個靠譜的主兒,自己的寶貝可不能嫁了她,但聽梁又夢說了,這丫頭瞞著她們已經辦妥了一切手續,就隻差拜堂。
但現時衷瑢又變成這陰鬱的模樣,淨姨不顧一切都要帶她離開京城,絕對不許她再去招惹雲長天或是雲家任何一個人。
四人當即就幫她搬了家,衷瑢背著包裹,一言不發地靜靜望著這小院,有他來過的痕跡,似乎氣息還在蠕動著。
那一個罐子,終究還是被她雜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