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姻緣係(1 / 2)

一家人的恩怨鬧到太陽落山了才消停下來,明天就是拜堂的日子了,可是今晚兩人滯留在城外,隻得在別院過夜。

淨姨平靜下來後,對仍抱著她腿不放的衷瑢無力地講道:“你沒有養過孩子就不能明白我在氣什麼。”

衷瑢年紀太輕,自然不懂那種心碎,但她心疼淨姨的感情卻是真的。盡管有時候仍止不住會與她慪氣與她對衝。

“行了,這事我不追究了。”淨姨緊閉上眼感到異常倦乏,欲起身也是行動不便。

衷瑢和陳婆一同把她扶回了臥房,樣樣伺候到了,又備好飯菜,衷瑢才在陳婆催促下自己找客房去落腳。

外麵的天已黑,又慣例飄起了大雪,北風呼嘯而過,冷得她握筷子的手都凍僵了。

旁座的雲長天知她手冷,很想像其他男人一樣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去暖她,但是他的手更冷,天生的永久的冷。

他扒了兩口冷飯後同她一樣,很快沒了再吃一點的心情。兩人都放了筷,各自垂頭沉默起來。

衷瑢在反思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若不是她執意要嫁雲長天,而是隨了淨姨好好地待在城外或歌樓裏,至今就不會產生這麼多矛盾。

也許淨姨說的對,她和雲長天本就沒有緣分呢?現在兩人強行要廝守一生,而還沒拜堂就已成這幅光景,那“廝守一生”四字聽來是不是太過可怕了點?

她轉過身剛想對他說自己不想嫁了,然而雲長天竟一反常態親自收了桌子端了盤子,出去好一會才回來。

他不在的期間,衷瑢仔細考慮著還是算了吧,不要逆著天命求風流,看淨姨百般疼愛自己的心都傷成什麼樣了?

左等右等,也許過了半個時辰,也許過了一個時辰,衷瑢不知道他是不是獨自離開,跟淨姨一樣不想見到她,竟是遲遲不見人回來。

這下所有人都不要她了。

衷瑢懷中的這點委屈泛濫成災,盡管是她先想著要拋棄雲長天的,但是卻由他快一步,自己慘遭拋棄。

如此想著不知不覺又流起淚來,枕了手臂埋頭隻管抽泣。

然而她自怨自艾的好景不太長,雲長天並未如她所想的自己逃了走,他懷裏抱著個手爐匆匆趕回來,發上沾點雪漬但很快就化了沒影。

他坐到一旁,讓她取了手爐,解釋道:“我手冷不碰它,你自己拿好。”

她手掌中暖烘烘的感覺一下戳到心窩裏,再次惹了眼淚不停。

雲長天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再說,扯了手絹出來替她一點一點抹幹淨。

任憑她哭著,所有的情緒化開了,都讓她輪過一遍,衷瑢終於收住了眼淚。

因為臨時決定留宿,這裏的客房大多是沒收拾過的,隻有這間因為上回她來住過幾次所以被褥都還在。

他倆頭次挨在一張榻上一條被裏過夜,這夜裏荒郊野嶺的淒涼勝過鄭家院子百倍,野風更是猖狂,撞著門窗絲毫不倦怠。

被裏異常的溫暖,因有他抱著,更是舒適無比。

衷瑢貪戀著這段時光,遲遲不肯睡,不斷騷擾著困倦許久的雲長天,提醒道:“明天就要拜堂了。”

“嗯。。”他的聲音悶沉,聽來倦意非常深。

“拜堂要入洞房嗎?”

“嗯。。”

“入洞房要做什麼?”

“嗯。。”

她張口就往他橫在自己頭上的手臂咬了一口,程度剛好到可以喚醒他。

雲長天被擾了睡眠非常不開心,怨道:“別煩!”

她也就不敢再弄出點動靜,撫著他臂上的牙印一點一點沉入夢海裏徜徉。

大概在第二天的寅時,雲長天跟打了雞血一樣,一睜眼就從被窩裏竄出去穿好衣裳,斂好發髻,到冰天雪地的屋外往麵上撲了幾把冰水清醒清醒。

衷瑢原本酣睡著,讓他一把拎出來放到了凳子上,衣物臉巾統統被扔到她身前,他催促道:“快收拾好,拜堂來不及了。”

這一提醒,她才從夢裏徹底清醒過來,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

可是淨姨呢?她會不會去?

雲長天手忙腳亂地給她套好衣裳,不等她頭釵簪好,就拉起她往外走。

“我要淨姨也來。”衷瑢試著掙脫他的拉扯,一心往主臥挪去。

他實在拗不過她,也隻得由著,隨了一道過去請兩位老人家。

到房門口但見她們倆人早就準備好了,淨姨餘怒未了的眼神裏掩飾不住她對衷瑢的疼愛,長幼間不生隔夜仇,一個出自母性的愛意,一個出自女兒似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