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過不過!”杯子被她順手砸出去,碎了滿地。
暮鼓時雲長天難得早回來,七叔本想讓人備點飯菜,但他在宮裏用過就不必了,轉而問道:“衷瑢可吃過沒有?”
七叔回道:“家人說她從中午開始就不知為什麼一直不肯吃飯,還把自己關在原先她有住過的那幢院裏不肯回去。”
他一聽便知娘子還在跟他慪氣,但是想來這氣有點過頭了,怎麼到現在還如此倔著。
七叔問他怎麼辦,卻得雲長天極為不順心的回複:“不要管她,餓死了自己就知道出來吃飯。”
衷瑢坐在小黑屋裏,直到天黑了都沒個人來搭理她。
雖然這讓她心裏滿是淒楚,但想著如此也好,等過段日子還不如討了和離書,再回歌樓賣藝去,還在三斟曲時好歹沒有人讓她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想來何音多體貼人,一言一行都攢著溫柔,比雲長天不知好上幾倍。
“我真是眼睛瞎掉了!”她埋頭到桌上跟自己哭訴起來,“怎麼就嫁了這麼個滾蛋!”
話音剛落,門被人一腳踹開,在屋簷兩盞燈籠的輝映下,來人的身影顯得愈加高大。
衷瑢嚇了一跳,從座上彈起身緊挨著桌邊朝門口喊道:“誰?”
他邊走進來邊低沉道:“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聲音立刻就暴露了這人的身份,衷瑢與他隔著好幾步路,迎麵卻能感受到他衝天的怒氣,著實讓她害怕起來,往屋裏退去,不敢再發一語。
雲長天來到她原本站的位置,她卻躲到了對麵,與他隔著一張桌子,就是不敢與他靠近。
“你到底在氣什麼?”他看著衷瑢,真是又氣又無奈。
她因著受了驚嚇,到現在一句話都不敢說,隻微微喘著氣,縮著肩膀,慌張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雲長天伸出手,命令道:“你給我過來!”
她眼珠子往下挪挪,又回了原位,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那般無助。
他歎口氣,試著放下自己的脾氣與架子,又道一遍:“過來。”
衷瑢這才肯做出反應,搖了搖頭。
雲長天垂下手,沒有牽回心上人也隻得捏了拳頭,捶著自己,悻悻地離開了。
他走了,可衷瑢一時心神未定,退到裏屋,疲軟下來倒在了榻上。
她睡了有一會兒,外邊風在咆哮,讓她不能安穩地睡下去,睜開眼卻見屋裏燃起了燭燈,爬起來一看,雲長天不知何時坐在榻邊,專心地望著自己。
他什麼都沒說,先從袖子裏抽出一張信箋,攤開來遞給她,才講道:“我脾氣不好說不了什麼動聽的話。”
衷瑢接過來,默讀的每個字都是他沉沉的愛意,與剛才脾氣暴躁的雲長天判若兩人。
她把信箋收進懷裏,仍負氣道:“我不信。”
雲長天知她不肯輕易就範,又抽出一張來交了過去。
直至有了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疊起來慢慢有點厚度,這才讓衷瑢破涕為笑,說道:“你到底寫了多少?”
他在左邊的袖子裏掏幹淨了,又從右邊的袖子裏一次性拿出一疊來,讓她數了,和已在她手裏的共有十二張。
她捧著這些情書,俯身到他腿上抑製不住笑起來,他要是再多寫點,就能跟之前送她的那疊一起裝訂成冊了。
雲長天問道:“你不生氣了?”
她讓未了的餘怒又撐圓了眼,假裝鼓氣道:“你說呢?”
“那你咬我好了。”他說著就去扒自己的衣襟,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露出肩頭來。
她趕緊拍掉他的手,自己環了雙臂到他脖頸上,抱住了就不放,俄而念起剛才他那陣氣勢真是嚇到了她。
雲長天對她的氣話似乎仍耿耿於懷,便趁著兩人氣氛緩和了點,問道:“你跟我說一遍那時你在說什麼?”
衷瑢雖然得他寵著,但也不敢再惹他,就是不肯說,雲長天幹脆自己重複一遍,問她是不是後悔嫁給自己了?
她鬆了手,因為董嘉言而起的怨念還在糾纏,現時看他又開始有些那麼的不爽,於是回道:“我哪敢說這種話。”
他對她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地在乎,再加之路遇嘉言,她對自己說的,今天衷瑢是如何出言不遜,更令他有些緊迫感,好似這段日子以來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怕是最後要留不住這隻鴻雁了。
雲長天抱緊她,追問道:“你是不是真的後悔了?”
衷瑢被他問的煩了,掙脫開來,幹脆說道:“這幾天是有那麼點,你別問了,還不是因為你脾氣這麼差。”
哪知這話刺激到他,這人頓了一會,什麼也沒說就放開她,起身慢慢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