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喜事臨門,雲長天的臉上卻沒放過晴。第二日照常在北苑執勤,在京大內的一處湖邊遇到了皇上,身旁身後還攜了一眾婕妤才人。
皇帝看他麵帶愁雲,便邀上同去了公主院,原是大公主要為四月的壽筵準備,特意要皇帝選幾位剛進宮的娘子到時在會上跳跳舞助助興。
皇帝自己也挺喜歡看美人兒的,便親自領著一隊出挑的婕妤才人,來這裏與大公主一起挑選。
雲長天很少見到大公主,這女人氣勢洶洶,就連坐在那裏專心看才藝展示時的樣子也能讓人心中惶恐。
他守在皇帝座旁,往下望去,覺眼前是一片香桃甜李的蜜海,眾多換上五彩羽衣的女人齊整整地行禮,又是齊整整地道著萬福,給他的感覺便是色聲香味觸法,其中的每一項都要與佛家奧義違背了去,極盡人間之妖嬈和奢靡。
皇帝心情不錯,樂嗬嗬地拍著大腿掃著台下風光,俄而又調侃雲長天:“怎麼樣?從前沒見識過這陣勢吧?”
他已是心猿意馬,不知該如何回答,難得這大將露出手足無措的模樣來,又讓皇上一陣調侃,隨後被問起:“朕聽說你家中有喜事,怎麼看你卻是一副遇喪事的態度?”
這讓雲長天如何當著一眾女人和宦官的麵說出口,回道:“宿醉過後有些頭疼,望皇上恕罪。”
另一邊的大公主看厭了那千遍一律的舞蹈,注意到不遠處高大的帶刀侍衛便是大名鼎鼎的雲長天,又是他英俊的外表,勇悍的氣質,突發奇想,遂問道:“你可是雲長天?”
她突然點自己名,他有些料想不好,步到座下單膝扣地行禮道:“參見大公主。”
這女人又向皇帝打過招呼,得了應允後接著對他說道:“聽聞雲副將十八歲赴戰邊疆,可謂立下赫赫戰功,譽滿天下,今日又得皇上重用,坐鎮北苑左右羽林,想必身手在這宮中應是數一數二。
我呢,因為身邊帶了個慕亦,就是宮人常喚的德爺,她從小性子野,也學了一身本事,所以很想看看,那不爭氣的妮子到底練到什麼程度,不知雲副將肯不肯賞臉,就在這裏陪她練一練?”
雲長天不敢推辭,盡管低著頭把這事應了,退到一邊等宮人去何家傳了慕亦過來。
婕妤才人們正舞的高興,今天是在皇上麵前表現自己的好機會,個個都用心著,哪知讓這男人給擾了場,紛紛瞪著眼,幹等在舞台兩邊,敢怒不敢言。
慕亦騎著馬飛奔過來的,以為大公主有什麼急事,哪知讓宮人領到了這處花園好景中,行過禮聽皇帝說道:“大公主讓你跟長天比劃一下,可以嗎?”
慕亦朝大公主望去,對她眼神裏的意思心領神會,又是想著何音挨了這男人的拳頭,今日必定要全都討回來。
她快步走下去立到舞台中央,卻見雲長天還慢吞吞地卸著佩劍,似乎不太想動手。
兩人麵對麵時互相抱個拳,由他發話道:“我們點到為止。”
話不多說,慕亦先發製人,出拳向他正麵襲去。這一記沒用力道,外人看過去也是軟綿綿的,四周觀望的女人們議論起來,傳言裏曾經暴打過塞外猛士的德爺好像也不過如此嘛。
雲長天往斜後方挪了一步,輕易躲過了她。但哪知慕亦打空的拳頭突然有了力氣,平掌橫向劈來,落到他胸口上,把他震出兩步路。若不是自己身著鎧甲,那必定是要吃上一陣痛。
對麵的女人下意識揉了揉手,雲長天暫停了對決,下場脫了鎧甲,換了便服才又立到她麵前。
這回是認真跟她對上了,兩人互相逼退著,不是她被雲長天扣住了手就是雲長天被她踢開了腿。
他們打得越來越凶狠,腿腳帶風呼呼響,誰都不讓誰,出招更不曾留情,一磕一跘間都像懸崖上的生死拉扯,仿佛誰先被撂倒,誰就要墮入了無底深淵。
原本隻是簡單比劃,卻漸漸演化成一場惡戰,宮人們也暫時忘了還替皇帝公主舉著茶水,和婕妤才人們一同入神觀著打鬥。
座上的兩位貴人未忘記他們之間也存著曠世的決鬥,隻是不像動武之人,兩人說說笑笑著就已是刀光劍影。
借著議論雲長天和慕亦的身手,皇帝喝口茶仍舊笑容滿麵,神清氣爽地說道:“這小娘子是巾幗不讓須眉,要發起狠來,一個雲長天恐怕對付不了,估計得叫上鄭四那家夥來。”
說起這個姓鄭的,大公主心裏比見到雲長天還不痛快,當初就是他趁機翹走了自己手上的南衙,用的什麼手段竟是讓她都覺發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