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月輝明(1 / 2)

皇帝讓她退了,宦官立馬上前來請衷瑢出殿,她就算心裏再多不好過,也隻得忍著。回身不必低了頭,明目張膽地去望甘露殿的內裏,就算再金碧輝煌,此時也抵不過自己家中任何一個小院。

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廊外的雨倒是停了,屋簷偶爾還有水滴落下,擊在泥地裏、磐石上,靜默安然。

她讓宦官引著來到歸真觀附近的偏屋暫住一晚,等天一亮便要遣送出宮。那樣豈不是更加尋不到雲長天了?

“公公留步。。”那宦官將她領到地了,說了些有的沒的便要轉身回去時,讓她給叫了住,“我夫君。。也就是雲長天雲副將,他人在哪裏還沒有下落,我真的很擔心他。。”

她還沒說完,讓那蒼老的太監打斷道:“那娘子你還想怎麼樣?留在宮中一起找?這麼多功夫高強的禁軍衛都沒主意了,你就別添亂了,還是回家耐心等吧,吉人自有天相。”

話雖這麼說,可是衷瑢還是多少有些不甘心,雲長天是生是死都還未明了,自己隻能躲回溫暖的家裏,什麼都做不了。

怪自己沒用吧?不像德爺一樣有矯健的身手,又不像梁又夢一樣靈活,更不像九娘一樣有可靠的家世背景。

她什麼都沒有,若不是雲長天收留她愛她,衷瑢,真的什麼都不是。

想到這些,麵前黑漆漆的屋子她也不想進了,自卑的情緒一直在發酵,終於在這一時刻爆發出來,不等宦官走遠,她便流著淚亂跑了走。

附近歸真觀的燈火亮堂著,總比空寂無人的院子要好很多,道觀中有神明頂天立地,不知道有沒有一個能為她指引方向,告訴她雲長天此刻在哪裏,她又能為他做什麼。

還好那裏的院門是開著的,衷瑢沉著一顆心,邁著輕虛的步子慢慢挪進院子,隻見偌大的庭院栽著不多的樹,更多的是堆堆的鉛砂和焦黑的爐鼎被扔在各處角落裏,走得近一些還可以聞到很刺鼻的氣味。

她不知道這些用來做什麼,也不知道石板路上偶爾抹了淡黃的粉末是什麼東西,低頭打量著,漸漸走到大殿的門口,那股氣味才稍微散了些。

兩道雕花的精致木門裏映出通明的燈火,她側身去貼了聽聽裏麵的動靜,竟是悄無聲息。搞不好道士們都已經睡下了,她想到這點,便把剛觸到門板的手滑了下來。

“算了。。。”她頷首回身過去,今日就算與神明無緣了吧,他們都不願替自己解答困惑。

來的路有點黑,讓背後朧透的燭光也無能為力,衷瑢這才發現自己竟是獨自走過了黑暗。

“黑暗。。”她垂了眼瞼,輕呢這個詞,什麼叫黑暗,今天發生的就是嗎?那之前她在家裏經曆的那些糾結誤會,豈不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從現在開始想想,衷瑢心裏突然湧起傷感,雲長天是給了自己多大的保護,才能讓她如此平靜的生活。

麵對眼前的路,她沒有勇氣邁出一步,也是背後的大殿裏忽然傳來聲聲撕心裂肺的痛苦喊聲,終於有理由讓她留了下來。

衷瑢趕緊再次去貼了門探聽,隱隱約約有女人的聲音著急慌忙地說著什麼,還有另一個男人,她聽著他的聲音和腔調有些耳熟,猶豫幾下還是扣了門,裏邊馬上靜下來,連那痛嚎的男人也閉了嘴。

她又扣兩下,裏邊這才有男人的聲音問起:“外邊是誰人深夜來敲門,道觀夜半是不準外人進來的。”

“還有這規定?”衷瑢有意問道,好讓他們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是。。?”果然那男人聽了似辨認了出來,趕緊快步到門後來確認。

他的身影投在窗紗上,衷瑢將其對號入座,發覺真的跟洛忠有些像,便大了膽子說道:“衷瑢。”

裏邊一聽是她,立刻卸起門杠來,不多會就開了一小道縫,探出洛忠腦袋來睜大眼睛尋人。

“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他快快放了她進去,一步不慢地又杠好門才看了她問道。

衷瑢走進大殿時就在四處張望,除了供奉太上老君的神壇,左右兩側狹長幽深,在此位立著,無論怎麼探頭都是看不清裏邊的狀況。

“剛才誰在喊呢?”她不知該往哪邊去,步子一下轉了左邊,但是感覺應該在右邊,又挪了步子朝另一方走去。

洛忠看她走錯了方向,直接拽了她往左邊的側壇疾步趕去,他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唯有讓她親眼見到坐在側壇與牆的間隙角落裏的雲長天,還有他渾身的血汙與傷痕。嘉言在一旁守著,看到她卻向洛忠問了句:“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