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茲國使臣這才相信他們的阿曼不是那位受傷的娘子,皇帝故作氣憤,一掌拍在腿上,問道:“那不守規矩的男人是誰?竟敢在宮裏做出如此荒淫之事?”
鄭四郎隨即將賈英帶上殿來,賈思德在人群裏瞥到自己兒子的身影,未免慌起來,急急忙忙撥著擠在身前的人堆,想上前求饒,可再一抬頭看皇帝投過來的視線,立馬察覺到聖上目光中透著的意思,心裏雖還有幾分忐忑,但果真還是冷靜下來,看看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賈英捧著腹上的傷,皇帝問罪一句,他認一句,最後罰不算罰,隻拖下去打了四十大板,賠了那位受傷娘子一點錢財,並關上幾天禁閉就完了事。
而帕莎曼因救人有功,除去誤傷不算,被禦賜螓首長鳴的封號,嘉賞金銀百兩,撰文成卷特派人前去藜茲國宣揚。
這事也算蓋了過去,眾人不清楚的自然要被蒙在鼓裏,還以為帕莎曼是一朵怎樣的鏗鏘玫瑰,見她秀美的容貌,話語間秉持的正氣,因此相信了螓首蛾眉也能道義長鳴的英勇氣概。
而那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賈英好像也沒損失什麼,他好美色是到了臭名昭著的程度,能因此讓他吃了皮肉開花的苦頭,還是挺讓人喜聞樂見的。
解決了藜茲國的難題,這下皇帝還要跟德慕亦杠上。
他坐在龍椅上一見到這女人氣定神閑上殿的模樣便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厭惡,她之前能這麼淡定,原是早知道受傷的不是帕莎曼,賈英所說的那些來來去去裏,並未提到她,所以皇帝也隻是猜測,帕莎曼是讓德慕亦指使了去殺人滅口。
但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麵這麼問,接下去要看她自說自話,皇帝便隻一句訓斥道:“德慕亦你可認罪?”
慕亦低順眉目,手腳上拷著生鏽的鐵鏈,很服帖地跪在地上,回道:“認罪,是我傷了雲長天雲副將。”
眾人已聽聞雲副將重傷了,哪裏曉得是這柔弱娘子下的手,紛紛湧上前來探頭探腦地打量她,宦官瞪著眼飆了聲肅靜,場麵這才受點控製,很快安靜下來。
慕亦繼續道:“雲長天私闖公主院,傷我宮人,已是犯下死罪,大公主念他平日功績,並不深究,隻讓我教訓便是,但雲長天不知悔改還出言不遜,我便一時下手重了些。”
她淡淡道來,語氣裏竟是一點波瀾不起,毫無負罪感。
皇帝又問:“雲副將是北衙左右羽林軍的統領,怎會一時半會去闖公主院,分明就是你誣陷。”
殿中更加安靜,都在等她回答,慕亦心本就沉,四郎轉達的那些來自梁又夢的囑咐,她不知道該不該照著做,如果說了,那她德慕亦真就成了十足的罪人。
宦官替主上嗬斥道:“德慕亦說話!”
慕亦直身跪著,眼波漸漸黯淡下去,終於微垂了頭,說道:“雲長天的一房侍妾在昨日與傳喚她至公主院覲見的一個公公結下仇怨,因此伺機報複,更用玉簪奪了公公性命,讓大公主撞見,囚禁在公主院內,雲長天得了消息便趕來營救。”
殿中不出意料地起了喧嘩,皇帝聽之前衷瑢口述的情況,又與今日德慕亦所說的情況一比,一時間也難以下定論。
一個宮人托著個木盤子送那支要命的玉簪來呈堂證供,簪上還帶著血,斑駁的痕跡觸目驚心。
過午的天氣讓衷瑢守著守著便開始犯困,她已經趴著睡了一上午,但是補眠不成反倒越來越累,脖頸像折了般一扭就痛。
雲長天看她揉著脖子,挺起腰背舒展的模樣輕笑起來,衷瑢不知他笑什麼,問道:“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能笑?”
他盡量開口說點什麼,臉上的傷口正以他驚人的愈傷能力恢複著,所以有些癢,繃的他不怎麼好講話。
兩人四目對上,盡是愛意在蔓延,衷瑢的視線移到他嘴上,見上麵並不敷紗布,露著好看的薄唇,俯身過去輕輕嘬咬一下,忍不住就送了滾熱的甜舌去與他交纏。
忘情時總是最易受人打擾,幾個侍衛哐當推開門吼著:“哪個是衷瑢?”
裏屋的女人趕緊收了纏綿,扶起袖邊把嘴邊抹幹淨,應道:“什麼事?”
侍衛尋到裏屋來,掀了竹簾往榻上的副將行過禮,說道:“麻煩夫人跟我們往紫宸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