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又夢悄悄起身將愈靠愈近的雲長天堵到了拐角處,輕聲問道:“現在到底什麼情況了?”
他呼出胸中悶氣,說道:“還能什麼情況,我跟九娘提過,要不就讓四郎去刑部拉點關係,但是沒說成,昨天晚上抓到了德慕亦,她說可以出來作證,把殺人的罪名都攬到自己身上,不過…”
她聽這“不過”兩字,心裏有底,果不其然雲長天道來的條件真的有些讓人難以取舍。
“但是讓衷瑢認個罪她又死活不肯,你說這該怎麼辦?”連這個主謀都沒了辦法而反問起他該怎麼辦。
雲長天一時想不出法子,但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人送命。
淨姨在不斷安慰著她的心頭肉,撫著她的頭發輕聲細語,就像是小時候衷瑢做噩夢了,她捂著她的小腦袋那般貼心溫情。
但一旁傳來的清咳聲打斷了她們,兩人望過去,迎麵便能對上雲長天陰雲籠罩的倦容。
衷瑢有些怕,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自己,不禁放開淨姨起身往裏退了幾步。
淨姨見此狀不用問都知道這男人先前必定又怎麼對她了。
但雲長天麵對淨姨的阻撓和責問還算客氣,又是梁又夢上前拉走淨姨,他才有機會單獨與衷瑢待一會。
“你別來逼我了,我就算死也不會答應的。”衷瑢捂上耳朵轉過身不去理睬他,任憑他怎麼惱怒,就當這輩子與這個男人沒緣分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找獄吏來開了門。
叮鈴啷當卸鎖聲她不可能聽不到,果真引了她回頭,見他直直朝自己走近,想逃開又不想逃,
他距她一步之遙時停住不再上前,這個距離盡顯男女之間的曖昧。
他們是正宗的夫妻,曖昧怕是說不上,兩人之間生出的應是相見歡的溫情。
特別又是在這冰冷肮髒的牢獄裏,雲長天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氣在兩人無言間觸動了衷瑢。
她一時難過有餘,腹中又是饑餓難耐,滿是心酸的眼淚不停流著,讓她整個人抽嗝不停,瘦弱的肩膀都一聳一聳。
雲長天什麼都沒講,也沒像先前那般逼她,隻是伸開了雙臂歡迎她重歸到自己的懷抱裏。
衷瑢原來還想著要跟他恩斷義絕的,不等他手臂張得完全,就先飛一樣撞上他人,緊緊環抱住,把臉埋在了他的胸膛裏。
她的耳朵可以貼上他胸口聽心跳聲了。雲長天與去年第一次抱她那會比對比對,就發現這人一年內足足長了一大截。
“你長高了。”他的薄唇貼上她的鬢角,在耳邊吹風。
“我聽到你的心跳了…”她的聲音朦朦朧朧,讓他怎麼都聽不夠。
獄吏適時來打擾兩人世界,皮鞭敲著隔欄說道:“鄭將軍請副將去地牢一趟。”
再等一會她就要上二審了,衷瑢太怕這種審判,恨不得他能一直陪著自己,可是鄭四來催必定有什麼急事要他過去。
“你放手,等會二審的時候我會過來陪你。”雲長天試著推開像水蛭一樣纏著他不放的女人。
衷瑢始終埋著頭,能拖一會是一會。
他又催了幾回,終於有些不耐煩,習慣性地凶她:“放手!”
衷瑢一歪頭,也習慣性地開口狠狠咬在他臂上。
獄吏等的心急,小心翼翼地催促道:“雲副將這是有什麼事要耽擱嗎?我可以早些去跟鄭將軍會意一聲,怕他到時罰我。”
衷瑢腦袋上挨一記栗子才肯罷休,揉著頭總算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了他走。
地牢裏九娘四郎都在,雲長天看向滿身血痕的德慕亦,直覺他身上那點仇算報了一半。
慕亦見他來了,竟還有力氣說話,首先開口道:“我可以救衷瑢,不過你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這話是對雲長天說的,隻見他拳頭暗暗捏緊,恨不得親手送了她歸西。
一封休書當場寫好,他躊躇幾回才終於狠下心按了指印,交給了九娘。
慕亦不放心,又道:“當即送去官府,在城門口張貼雲家大少爺休去侍妾衷瑢,並永不再重娶。”
“你夠了!”雲長天忍耐不住,一拳砸在桌上,“你以為沒了你我就救不了她嗎?”
慕亦聽此話冷笑道:“你說讓這位鄭將軍做擋箭牌嗎?衷瑢答應嗎?”
鄭四一眼瞟向雲長天,本想細問,但礙於這女人有挑撥之意還是忍了下來,伸手一巴掌打腫了她的半邊臉,罵道:“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