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二道審(2 / 2)

哪知不遠處的鄭四郎突然清咳一聲,主審官話雖說了,驚堂木卻還舉在高處來不及落下,但就是在這麼片刻的功夫內,他竟也能猛地止住手,並當即領會到四郎的意思,慢慢地把落不了桌麵的爛木頭收到了另一隻掌心裏,身子往椅背靠去。

“等會,”主審官看衙役已經下去拿刑具,立刻喊住他們,並吐出一口悶氣,接著說道:“德慕亦你說凶手是你,可有證據?”

慕亦冷笑:“當日那太監觸犯到我,一時手重便讓他沒了性命,我怕大公主責罰所以不敢承認。我倒不知附近還有人看見,想必今日董家娘子能在這裏指證衷瑢是將我與她搞混了吧?”

她說了這麼多,主審官聽得不耐煩,挺直了腰背嗬斥道:“本官想聽想看的是證據!你若拿不出證據,身上便又是一條罪名要背,這你可清楚?”

慕亦卻像沒聽見,自顧自說道:“董嘉言在雲家甚至桃聞街上的名聲有多響亮大家可知道?”

一旁的嘉言明顯感到德慕亦的矛頭指向自己了,本來還漸漸倦怠的精神一下就被激起來,映著德慕亦身影的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她怕這女人拿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到這威嚴的堂中,讓更多的人聽了笑話。

但幸好,慕亦接著說時並未提及隱私,隻道:“她常年深居簡出卻如此有名,就是因為這個年紀還未嫁人,聽說是身子不好,常常要喝藥所以沒人敢娶對不對?”

嘉言睜圓了眼瞪著她,猶豫間還是點了點頭。

慕亦看她承認了,又向主審官說道:“董嘉言平時身體就不好,一遇到那種危急情況,怎麼能看得清楚行凶者是誰?”

“不,我看的很清楚…”嘉言想狡辯,但沒說完就讓慕亦惡狠狠打斷道:“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當時你離凶手站的有多遠?!”

多遠…多遠?“這…大概…大概十步路左右…”嘉言氣息有些顫抖,視線從她眼神裏脫離開,瞥向別處。

“十步路?你若真離我有十步路,今天我還能讓你跪在這裏說瞎話?!”慕亦暴動起來,盡管手還被鐵鏈鎖在身後,身子已經伸向嘉言盡可能近距離地斥責她。

果然,她挨不住慕亦凶神惡煞的態勢,本還直身跪著,冷不丁跌坐到了地上。

衷瑢看得有些傻了,她從來沒見過德爺發火,還是頭一次領略到這女人脾氣原來也是跟雲長天一樣一樣的。

驚堂木再次“啪”一記打在桌上,慕亦也被衙役的木杖架回了原位,主審官怒道:“德慕亦你這是在威脅證人!而且本官要你拿出證據不是讓你在這裏胡攪蠻纏!”

慕亦喘口氣,平複了情緒接著說道:“總之,殺人的是我,一條太監的命對慕亦來說可有可無,但若是因此連累了雲家,讓雲家人背上黑鍋,慕亦和大公主心裏都會過意不去。”

主審官一聽,她這分明就是在變相威脅自己,雲家,大公主都被她搬出來,而且一個鄭四郎,一個雲長天都在,叫他如何作答?

幸而這時,小廝跑過來到他耳邊悄悄言語幾句,主審官立刻宣道:“傳證人,帕莎曼上堂!”

“帕莎曼…”這名字在董嘉言心裏簡直就是與那天黑色的雨水雙生的存在,休息了幾天好不容易平息那股痛,今日又要見那與自己長一模一樣的魔鬼了。

果真,見到帕莎曼精神昂揚的那張臉,嘉言直感到噩夢複現,眼前之景都變得灰黑無比。

帕莎曼誰也不看,跪下就作證道:“阿曼可以作證,因為當天阿曼就在德慕亦身邊。”

主審官照例要問道:“你可有證據?”

哪知她笑言:“董嘉言她能作證。”

嘉言心頭一緊,眼睛睜得愈加大,驀然瞥向她說不出話。

主審官催了好幾聲,嘉言與帕莎曼對視著,精神都開始漸漸崩潰,隻能點頭道:“是…”

慕亦與帕莎曼各自抽了嘴角暗笑起來。剩下的就簡單了,帕莎曼作證,是那太監作死辱罵德爺,德爺一氣之下要罰他,哪知失手不小心誤了他性命。

而董嘉言在遠處看時,應是沒看清楚,所以主審官隻口頭教育兩句,她也就平安無事,未被落實假證之罪。

本來今天要審衷瑢,但是整場戲下來,好像已經沒她什麼事了。

嘉言懼怕帕莎曼,怕她一時惱怒了就會把自己與賈英那天的事說出來,現時在堂上也隻能任她擺布。

所有的證詞都串在一起,幾個審判聚在一起商議半天,最終得出結論,這事其實說大不大,太監一條命,真的抵不上重臣家的一個小妾。

無奈之下,也隻能暫時圓滿上二審,三審時再最後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