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恥?”淨姨愣在原地,垂了一隻手,留另一手指著他問道:“你自己說說年輕的時候對我做了什麼?到老了反倒臉皮厚起來,居然還問我什麼叫羞恥?”
馮悰隻道:“你是我的女人,我還能對你做什麼?”
他說時臉色不變,一點沒有羞愧意思。
為此,淨姨使出潑辣勁,彎腰拾起瓷片對著他威脅道:“我在外麵摸爬滾打這十多年什麼人沒見過,怪我當時年輕沒見過世麵才會一直讓你控著,今天你若還想來那一套,不管這碎瓷片劃到誰我都要讓它見血!”
她舉著瓷片的手在顫抖,氣虛引得身子站都有些站不穩,更不用說血虧之下,旺火攻心,讓她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一張臉煞白煞白。
馮悰見她動真格,氣焰也上來了,拿出訓手下的威嚴,神情愈加冷峻地說道:“你死了沒事,外麵還有兩個在,你想讓我怎麼處理她們?”
耳朵貼在門板上的梁又夢與陳婆一個激靈,隔著門都有些怕起來。
果真後來沒聽裏邊還有吵鬧的動靜,不一會,那位吉爺也旗開得勝地步出了門。
他心情看起來還行,並沒有被剛才的爭吵擾到,跨過門檻時餘光瞟到陳婆身後的小丫頭,想起她在街上不輸人的氣勢表現,便饒有興趣地停下步子,轉而看向她。
仔細觀她模樣,吉爺興趣更甚,把陳婆打發進屋裏後,向略顯怯怯的梁又夢問道:“你是忻橖收養的?叫什麼?”
她努力維持著自己的氣勢,站直身體,抬高點頭正聲答道:“梁又夢。”
“梁小海可是你誰?”吉爺開門見山,不用她回答,心裏也已有了答案。
她搖搖腦袋,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點頭,又帶著眼皮子眨兩眨,視線瞥到自己要走的路上,回身時說道:“沒事了,進去看看你淨姨,我沒什麼時間過來看她,你們辛苦點。”
梁又夢覺得這話應該由自己說才對,怎麼被他一講,她和陳婆倒成了外人。
淨姨坐在榻邊聽她的疑惑,忍不住又要氣一次,但當著小輩還有深知自己往事的陳婆麵,她又不好無休止地抱怨,也隻得微頷首,暫時咽下這口氣,繼而向她打聽衷瑢的情況。
“衷瑢...她沒事了,現在還在雲家休養著呢。”梁又夢實在報不出口真相,怕淨姨聽到了又要癲狂起來。
聽著她還不放心,淨姨一定要親自見見那塊心頭肉,自言著:“世上哪有這種事,肯定是你在騙我。”便要起身出門。
梁又夢攔不住,朝陳婆使個眼色,她還挺機靈,兩人便一道找著借口不讓她離開這屋子,也正好一群丫鬟端了剛熬出的湯藥來侍候淨姨服下。
陳婆好說歹說,才把她勸住,梁又夢坐一邊扶著她的肩講道:“淨姨你喝完藥在這裏好好休息,陳婆留著陪你,我再去雲家看看衷瑢,跟她講你也好多了。”
淨姨皺著眉頭屏氣咽下最後一口,唇邊還有點藥渣子粘著,讓梁又夢食指輕輕地撚了幹淨,又聽這丫頭像往常一樣笑起來,哄自己說道:“這世上還偏有這麼神奇的事,死人真的活過來了,就是昨晚救了咱們的那個郎君,他好像用的什麼麒麟目,這世上僅有一雙,聽上去像是什麼珍奇的寶貝。”
這確實是寶貝呢,因為淨姨和陳婆也見過,隻一眼就難以忘卻的那種美麗。
陳婆話多開始歎起過往:“哎,咱冼樂公主不就有一顆嗎?還是先帝賜給她的。”
梁又夢眼睛一下又睜大了,尋著聲音將視線順到她身上,問道:“你說誰有?”
淨姨想起往昔,剛才還生著火氣,現時都讓記憶裏的好時光給衝了淡,臉上餘怒還有,但能笑起來,聽她歇口氣抬頭跟一旁的陳婆講道:“公主很喜歡那顆珠子的吧,連我都不讓碰,我快要離開京城那會,有天晚上做了個夢,公主抱著那顆麒麟目跟我說她沒死,她從鳩鶴山莊的密道裏逃了出來,還要我去南山腳下某個地方找她,我去了,但是到了那兒,卻隻有一座墳,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上邊刻著‘問筠’,那我想應該就是她了吧。”
南山腳下的孤墳梁又夢沒去過,但是如此之巧,麒麟目卻有了下落,她坐不住了,問好那墳怎麼去,碑上刻了什麼,即刻丟下兩人,一溜煙往雲家跑。
紫夜似乎有感應,還等在衷瑢身邊。
雲長天已去過九娘那兒慰問,現時又回來,讓紫夜說服,靜靜坐著等待事情能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