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瑢整個人猛地摔倒在地上,半邊臉很快火辣地痛起來。
她身後的雲長天跟著一起懵了片刻,反應過來時殺心已濃重,跨過她人直逼到洛忠麵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嚨,臂上的肌肉因他用盡氣力而筋脈凸顯。
“你有本事來打我啊!”他的眼睛染上一層血紅,上戰場殺敵時大概就是這種狀態。
洛忠吃不消,整張臉很快變得紫紅,他痛苦地閉起眼睛雙手攀上他的手指試圖掰開虎口,可越是掙紮卻越讓雲長天箍緊喉頭,再憋一會,恐怕真要一命嗚呼了。
眾家人見他們動起真格,一下子如潮湧般圍上來勸解,帕莎曼急了,甚至都要往靴子裏拔刀子,地上的衷瑢這時趕忙爬起來捶著雲長天的手臂哭道:“你再不放手要出人命了!放手啊!”
雲長天仍舊將一雙怒目瞪在洛忠臉上,額頭青筋揪緊,在衷瑢的一再勸阻下這才罷休,攬過她轉身離開了屋子。
回去路上衷瑢實在忍不住,抱緊他就放聲哭了出來。
身後一群照應的丫鬟隨兩人一道停下腳步,看著月娘梨花帶雨的麵容一時半會也分不清到底是董家娘子再次誣陷還是行凶之人真是月娘了。
“你還有臉哭!”雲長天輕輕推開她,滿目哀怨,“跟你說過董嘉言就是個該死的女人,你這個豬腦袋等會上堂屋看人家怎麼審你!”
這麼一來,衷瑢哭得更凶,幾乎是嗷出來的痛哭,心裏藏著掖著的那點委屈爆發了,讓他看著心疼,嘴遁也就關上,不再討伐她。
“還走得動路嗎?”他暗歎,揉著她的腦袋已泄光了才剛還在飆揚的火氣。
她拚命晃頭,眼皮子閉一起,豆大的眼淚又緊跟著掉下。
雲長天扯起她的一隻手,低轉過身將她背了上來,還是一副輕骨頭,嫁給自己後吃了這麼多就沒見過長肉。
他忽而想起洛忠說的,都半年了,怎麼不見她肚子裏有任何動靜,誰不定真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呢?
如果真的不能與她孕育果實呢?
他心裏亂了一片,隻是現時衷瑢軟軟的身子伏在自己背上,熱乎乎地摩挲起來也很舒服,一時半會不再去思考這個磨人的問題,轉而向她問道:“你還記得如果生女兒,要叫她什麼名字嗎?”
“雲霄!”她沮喪心灰時聽到美好的未來憧憬,失落裏又重生出希望。
“那兒子呢?”
“雲之遙!”她念起小孩的名字,哭臉裏擠出了笑。
雲長天卻沉默了,一路上便再無一句話,衷瑢隻道這是他來安慰自己,喜滋滋地抱緊他的脖頸兀自往耳邊吹風,細甜軟語將他的不好預感襯托地更加灰暗。
兩人在房裏歇息過一陣,衷瑢幫他背上的傷口換藥,剛才動氣動怒,本來就有些撕裂的傷口更加崩壞,揭下紗布,鮮血還在汩汩流出。
“你還說我,”衷瑢坐在榻邊,對著趴在枕上快要睡著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抱怨道:“我是豬腦子,你就是熊脾氣!”
雲長天聽聞,迷糊間笑道:“熊的前世得造了多大的孽才會在這輩子娶了叫衷瑢的豬仔?”
兩人言語間決鬥,最終衷瑢還是敗下陣來,承認自己就是隻會咬人的豬仔。
苦樂間有了些溫情的家長裏短,衷瑢在他再次沉默的時間裏也撇下頭去想自己的心事,愛情究竟是什麼?該是怎樣的?
隻是這個問題容易有答案,可是所謂的答案往往又容易被推翻。
這麼點的時間裏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幸而家人跑到門口來喊她,打斷了令她愈漸沉淪的深奧哲理。
家人著急慌忙地說,嘉言確實小產,家裏長輩已經在了,要她快些到堂屋裏解釋明白。
雲長天本要睡,可是不放心讓她一人前行,忍著傷痛要爬起來,讓衷瑢小心摁回去,聽她並不慌張地笑道:“是我做錯了,就該受罰,但是沒有做過的事,別人休想扣到我頭頂上來。”
“我不信你真有這個能力。”他喘口氣,又挺起了腰背,衷瑢看她執意要跟去,就摘下了手裏的玉鐲給他放到枕邊,許諾道:“你放心,看不見我的時候你就看看這鐲子,雖然是你娘留給媳婦的,戴我手上這麼久,總也有些靈氣。”
翠色溫潤的玉石上還有從她腕上沾來的溫度,他不動了,將鐲子收到胸膛底下仔細溫著,囑咐道:“你放機靈點,還有那個帕莎曼,她說什麼你都別理她,要是洛忠再敢動你,讓丫鬟來找我,我叫他絕對不活過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