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好個秋(1 / 2)

暫別的話語怎麼講都有些傷感,衷瑢注視著半抹黑暗裏低落的德爺,美麗的麵龐浸在浮光裏,自有一番寂寥。

“德爺你什麼時候回來?”她伸出手將慕亦垂下的發絲撩到耳邊。

“大概明年這個時候,我不在你自己當心一些,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盡量不要參與,就算被卷進去了…問心無愧就好。”慕亦低頭兀自一笑,無奈盡顯。

不遠處的歌樓人聲鼎沸,在衷瑢聽來都已是對岸的靡靡之音,人世間本就紛亂,身處飄零或是落寞,其實再正常不過,就像這一刻的離別,她忽然開始明白,離別與再見的重複上演,才是生活。

既然活著,那就好好地生活。

“我知道了,德爺你也照顧好自己。”衷瑢微笑道,無處可放的雙手隻能捏錯在身前。

“不過在我走之後,”慕亦輕輕拉過她的手,拜托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庭院裏蟲聲輕撩耳畔,雲長天睡在秋千上還在等她回來。

他望著天上的明月,心裏不斷思索自己的陰謀詭計總是失敗的原因。

難道他沒有梁又夢聰明?所以達不到目的?還是老天不幫他,盡幫著董嘉言了?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

他胡思亂想,甚至開始懷疑起梁又夢,衷瑢這時候終於來了,打斷了他腦袋裏剛生成的有些可能性的思緒。

“今晚睡這裏?”她小心撲到他胸膛上,晃悠悠的秋千帶著他倆一起輕輕擺動,就跟睡在小船裏似的。

“月華作水,秋千作船,好夢為風,美人為伴。你說這樣是嗎?”雲長天空出一隻後枕的手攬在她肩上,借著月光看到她額頭朱紅的胎記,驀然想起初遇時的光景,那晚也如今夜浪漫美麗。

“才不是。”衷瑢咯咯笑起來,翻身落到地上,還將他拉扯起,一同上了星漢閣的屋頂遙看附近街坊的燈火璀璨。

“你說我們能不能天長地久,白頭到老啊?”她倚著雲長天,借德爺與何音分離的殘念感懷自己的愛情。

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某一天,還真的,她和雲長天就散了。

他沒有回答,隻是聲音低低地笑,在笑什麼不肯告訴身邊人。

“你這麼笨,告訴你也聽不懂。”他最後如此解釋。

衷瑢自認為是挺笨的,也就不反駁,跟著他一起傻笑。

稍微有些舒坦的日子比磨難重重的時光更像流水,眨眼間,月份一下就晃到了九月初,京城又該入了涼秋時節。

在兩個月內,歌樓的生意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湊合起來,減去各種費用,手頭剩餘的還不夠用來還舉貸。因著馮朽是個麵子極薄之人所以總是討不回這筆五百貫的欠款,每來一趟,必是讓店裏的跑堂或是梁又夢攔住,最後好言請了出去。

青岩娘子已來催過好幾趟,給了個期限必須得還,不然直接將馮朽告到官府去,這下馮朽有些怕了,自己辭官已是丟盡了家族臉麵,這下要家人知道還學著父親在外邊不務正業,那還不得被掃地出門,重演父親的悲劇?

“不行…”他在店裏踱來踱去,想著要不先挪出自己的錢給人家墊上,但是五百貫不算小數目,問家裏要保準露餡,因此想到自己合夥的紅妝樓是不是可以渡他過一下難關。

馮朽當即約了紅妝樓老板,賈英,在樓裏的廂房坐下一敘。

“馮少爺這是順了哪趟風?自己生意可還好?”賈英剛忙完事,風塵仆仆地進門來,一邊走一邊朝他拱手作揖。

“我不跟你客套了,就問你一句,我們是不是朋友?”馮朽不等他自己走近,趕忙迎了上去,堵在麵前。

“是是是,你這是做什麼?外邊還有人看著,總得有點樣子,你說你這人,玩個姑娘也這麼猴急。”賈英卸下正經模樣,又恢複了平日裏的不正經口舌。

馮朽讓他戳到點上,臉立馬紅熟,差點要跳腳,但是外邊人來人往,還有若幹豔麗仆婦等著老板回去,便忍了下來,壓低聲音問道:“先借我五百貫可不可以?”

“五百貫?!”賈英驚呼一聲,讓馮朽連忙捂住了嘴。“你要這麼多做什麼?”

解釋過緣由,一向吝嗇的紈絝公子笑話他道:“這債寧可讓它拖著也不要自己來還啊,聽我的,你把五裏莊關了,上紅妝樓安心把這邊的生意做起來,不會比你那破地方要差,那幫人要是敢告,就讓他們上衙門去,看看到時候誰扒了誰的皮。”

“但是…”

“但是什麼呀,又不是你借錢不還,也不是你借出去收不回來,你隻是個中間人,討債的活就讓放債的人去做,為了那麼些銅板,用得著做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嗎?”賈英挺過手背朝馮朽的胸膛上叩兩下,馮朽即刻轉念道:“你說的…雖然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