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德爺的事,衷瑢自知最好不要插手,於是也不再多問,默默地收幹淨桌子,同梁又夢一起向何音結算去。
因為最近歌樓有些盈利了,何音這才有閑錢可以付清欠她的紅利。
兩個跑堂一人一邊扛著個圓頂大箱子從裏屋出來,他們吃力地將其擺上桌麵後,朝衷瑢與梁又夢笑道:“我說兩位這一季掙得不少啊,這一大箱都是你們的。”
“都是?”衷瑢驚歎一聲,趕忙將視線瞥向大木箱子打量,她估摸著這裏麵得有一千貫以上吧。
跑堂拿手“咚咚”拍在塗了漆的圓頂,感慨道:“誰叫咱何老板客氣呢?不光兩位,連我們這幫做苦力的,他也給得豐厚。誒,不說這工錢是之前說好的兩倍,昨晚,荼荼拉過來好幾筐新衣新鞋,說是何老板專門讓她找東泊街的寡婦給我們裁的。嘿,你們看看,這既接濟了人家孤兒寡母,又厚待了我們,這世上,哪裏再去尋這樣的老板?”
梁又夢聞言,並不像衷瑢那般吃驚,她心知何音的脾氣個性,他說過往後榮辱與共,就必不會食言。
況他經曆過如山傾覆似的痛苦,現時能東山再起,怕是一輩子都得將如今的朋友記在心裏。
於是乎,房裏的兩個跑堂、三個丫鬟,外帶衷瑢都聽梁又夢和緩溫柔地講道:“何老板吃過一回眾叛親離的痛,好在那些都已過去,往後大家一條心,把這歌樓經營旺盛了,得到的回報會比現在多得多。”
跑堂傾靠了身子在木箱上,揚起一隻本抱在懷裏的手,笑道:“你這話說的,咱是隻看回報的那種人嗎?何老板對我們好,以後他要是再出事,誰敢離開他,我第一個不答應。”
哪知何音這會兒剛好從門口進來,他聽到此話,笑問道:“誰要離開?”
“不不不,老板你沒聽全。”
房裏鬧哄哄地跟著笑了一陣,隨何音後腳進來的馬哥撓著戴了歪帽的腦袋,有些搞不清楚,結巴地問道:“大夥兒,都...都笑什麼呢?”
有個嘴快的丫鬟見他來了,調侃道:“誒,怎麼不見荼荼啊?這段時間,你倆不是纏得挺緊嗎?”
荼荼和小馬,何音看著他們這對小冤家不是見麵吵,就是互相對著瞪眼,這都快多久了,兩人還沒個握手言和的跡象。
因此,他有意調解道:“要不這樣,趁著今日發工錢,你們這邊有沒有願意出來幫馬哥的,請他和荼荼單獨吃上頓飯?”
一旁幹看著的衷瑢立馬舉起手,應道:“我我我。”
馬哥臉一紅,傻愣愣地望向她,隨後滾熱的視線掃過房裏一眾為他搓紅線的哥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拒絕道:“我我才不要和和她單獨吃吃吃飯!”
“你看看這都臉紅結巴了,還不想啊?”眾人打趣他。
心裏極其願意的馬哥嘴上還是不肯承認,但他想起荼荼可愛的身影,還有她時常掛在嘴邊的笑,很快不再嘴硬,生怕一不小心真將何老板的好意給推了走。
“行...行吧,我自己出錢就好。”他鼓著兩旁緋紅的腮幫子,縮了頭呢喃。
大夥商議了一下,幫他定在附近的小飯館裏,還是二樓兩人初見麵的那個廂房。
梁又夢坐在桌邊將票據遞給小馬請他再結算一遍時,順便問他:“我說,今晚你們倆會不會有戲?”
“有戲?有什麼...什麼戲?”馬哥本已心猿意馬,這下更加羞怯,整張臉都成了火上煎烤的猴屁股。
何音坐在馬哥旁邊,因此搭了手在他肩上,俯身湊過去,與他耳語幾句,惹得小馬萬分嫌棄地推開他,嘴裏念叨:“何老板這是說什麼呢?”
眾人又被他的反應逗樂,嘴快的丫鬟這時提出:“我覺得你倆要不結成一家吧,何老板你快去跟吉爺說說,說成了就可以把荼荼嫁出去了。”
“娶她?我才不要...”馬哥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早已咧開嘴,笑得撓腮抓頭,頗為不好意思。
“不娶她還想把人家吃幹抹淨啊?”有人笑侃道。
馬哥聽這些人越問越離譜,趕緊地製止道:“不談荼荼了,我們好好結賬,好好結賬不行嗎?我可是瞞著吉爺偷偷過來的,要是回去晚了,可得挨他揍。”
衷瑢一直在旁歡心觀望他的小幸福,聽有人提到吉爺,心上想到,再過不久淨姨就要嫁給吉爺了,自己這邊賀禮還沒備好。
於是她趕緊伸過手,將身邊的梁又夢拉近了,小聲問道:“淨姨那邊怎麼辦?要送什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