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風沙是大漠雋永的圖騰,看那荒灘戈壁裏,沙山丘脊上,千餘年百餘年的駝鈴仍響徹在貫穿其中的絲路上。比起江南的富饒秀美,也許有些人會更愛這種粗獷圖騰的浪漫和神秘。
風沙將歸順於它的子民拉得和死亡如此近,卻又在他們之間劃下一段長河。我在河這邊飲水,一抬頭就看到死神在對岸虎視眈眈。
與死亡僅一步之遙,然而這一步到底有多近又是讓人猜不到的恐懼。
猜不到,所以人才對此心神向往。
姑娘大概占這種心思的一半一半,她到底喜歡的還是策馬奔騰的瀟灑不羈。
軍隊行至安西境內後一路收複了幾個小的蕃鎮,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打到了軍營附近。
姑娘跟著赫連一路也立了不少功,至少成功的戰術裏有一小部分是她的策略。軍師們都誇她聰明,回長安了要好好向朝廷表彰她。姑娘推辭說都是跟著自家的大將軍學的。
赫連正看著版圖發愁,這麼群人一起哄更是心煩,手劈到桌上就讓大夥趕緊散了各幹各的事去。
眾人走了後,帳中隻剩夫婦二人,姑娘盤腿坐到他身邊,理了理他淩亂的鬢發。
赫連全神貫注地研究著,正好她在就指著地圖問道:“你有沒有看出些什麼奇怪的地方?”
“這。。你都看不出了,我自然也不懂。”她歪個頭檢查一遍,放棄道。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一路過來太輕鬆了?”赫連原不求她會說出個所以然,說再多也隻是聊以慰藉。
隻見姑娘點點頭,憂心忡忡地望著他。
“這一時間安西的叛亂四起,必定是有人在背後謀篡!”赫連憤慨地一拳錘到桌上。
“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我陪你一塊兒去平息了它,你也好快點回家陪娘和孩子。”她沙啞的聲音裏沉沉的全是為人妻為人母的牽掛。
“何念,我怕我回不去了。”他突然頷首咬了牙。
“怎麼會?你不要說胡話,外麵還有這麼多弟兄,你回不去了,讓他們怎麼辦?!”姑娘情緒激動起來。
“不,我是說過去的日子。。。”赫連收起地圖,看向她認真講著:“如果真的如我想,前麵的路就難走了。”
姑娘焦躁起來,完全不懂他在講什麼。
正好帳外有小兵來報,雲長天的軍隊來跟他們彙合了。
“這個雲長天難道是當年和你一起入伍的那人?他不是一直駐紮在安西嗎?”姑娘邊問邊伸手,讓先起身的赫連一把把她拽了起來。
“你等會去休息的營帳裏躲著,不要讓人看見。”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赫連,你聽我說,不管現在以後都會是多壞的情況,你一定要堅持住,娘和孩子都在等著你回去。。”
赫連聽她如此深沉的愛意,忍不住笑道:“看你現在擔心這擔心那,一點都不是當年踹籠子罵破喉嚨的小姑娘了。”
“你倒是沒長進,臉上一把胡渣了還是不知道收斂收斂臭脾氣。”她探手摸摸他的下巴,念叨起來這兩天要親手給他刮刮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