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見她神色有異,關切地勸慰她:“今兒七夕,本是個易感傷的日子,別想太多。”“隻是想起了家人。”洛靈向前走了幾步,置身於熒火之中,熒火蟲立刻紛紛四散,不遠不近地在她周圍飛舞著,清麗的容顏籠罩在光暈之中,異常的動人。胤禩仍站在原地,眼中緩緩升起了一抹溫柔,唇邊綻開了一絲笑容:“你放了河燈,許了什麼願?”
洛靈回頭看著他滿眼的溫和,笑了笑:“說了就不靈驗了,八爺難道不曉得?”“那還是不要說了。萬一求的是姻緣,不靈驗了,我還得賠你個如意郎君。”洛靈臉頰一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還是位爺呢,說話這麼……” 胤禩看著她咬著唇,不好意思說下去的神情,笑出了聲:“什麼呀?你到是說出來呀。”“說就說,說話這麼著三不著兩的。”洛靈甩了下帕子,扭頭就走。胤禩忙拉住她的手,輕聲道:“你還真惱了?不過是個玩笑。”
洛靈扭過頭撅著嘴看他,不依不饒:“明知人家心裏煩,還說這些。” 胤禩想起太子的事,看著她的眼中含著歉意:“是我疏忽了,一時高興得忘形了。”“你高興什麼?” 胤禩被她問得一愣,摸了摸額頭:“我也不知道高興什麼,就是心情很不錯。”洛靈看著他的眼睛,猛然想到那日被他擁在懷裏的情景,心頭一凜,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八爺真是忘形了,被人看到我還有命嗎?”
“怕什麼?”胤禩雙目一凜,神色卻十分輕鬆:“我直接去求皇阿瑪指婚,誰又敢怎麼樣?”洛靈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看著胤禩:“八爺,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胤禩也不生氣,看著她笑了笑:“你以為我是隨便說說?”洛靈一愣,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身,看著眼前朦朧如夢境的美景,心裏不禁想起了胤禛:“八爺,格格想是已經回去了,奴婢告退了。”
“想著四哥呢?” 胤禩邊說邊領先走在前麵,掠開了遮住花徑的樹枝,等著她一起走。洛靈跟在他身側並沒有搭他的話,胤禩背著手,不緊不慢地走著:“這邊兒夜裏涼,回去提醒玉穗兒睡前別喝涼茶。那丫頭什麼都隨著性子來,從不計較細節。”“嗯。”洛靈隻應了一聲,還是沒有多說一個字。
胤禩歪頭看了看她:“咱們不日就要啟程去塞北,一路上輾轉顛簸,營宿都不會很舒服,你自己留心些,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嗯。”洛靈依然應了一聲,胤禩頓住腳步,拉住她微皺著眉道:“一句話就把你嚇著了?想著你不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才跟你說的。這下可好,把你悶住了。”洛靈抬頭看他,笑了笑:“那八爺以後就別說,省得把我悶住。”
“唉,真是沒辦法。” 胤禩看著她半晌,仰頭長出了口氣:“走吧,我送你回去。”洛靈福了福,繼續跟在她身側,偷眼看他,見他毫無不悅之色,腳步比剛才輕快多了。
此時,胤禵和玉穗兒正泛舟湖上。煙水蒙蒙的湖麵上,船在蓮葉間穿行,風中傳來陣陣荷花的脈脈清香,令人沉醉。玉穗兒坐在船邊,從蓮葉間摘了一隻蓮蓬。胤禵放下手中的槳,騰出一隻手從腰間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扔給她。她接過去劈開嫩綠的蓮房,剝出十幾顆青色的蓮子,將蓮子外的青皮撕開、取出蓮子中苦味的芯兒,將雪白的蓮子塞到胤禵口中。
“你嚐嚐,好吃不好吃。”她笑嘻嘻道。胤禵嚼了一口,道:“你這壞丫頭,若是我嚐了不好吃,你便可以不吃,是不是?”玉穗兒抿嘴一笑,拿了一顆蓮子放到自己口中,嚼了兩口,覺得清香甜澀,顯然是還沒到時候。“這蓮子,必得到了中秋才會好吃。”玉穗兒隨手將那剩下的蓮蓬扔到水裏。
月光下,湖麵清幽,荷香陣陣,令人心曠神怡。玉穗兒仰臉望著天空,感慨道:“難怪古時那範蠡大夫也不做了,要泛舟五湖。李義山的詩裏寫‘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真真是好詩。就這麼過一生,比做那越國大夫勾心鬥角的可強多了。”她低頭看著湖麵中不時有魚撲打著水麵,激起水花,伸手要去撈。胤禵道:“你當心啊,別掉下去。”玉穗兒笑著不理會,采了一朵荷花拿在手中玩兒。
如水的月光下,胤禵瞧她膚光勝雪、眉目如畫,手臂被荷花映襯的皓腕如玉,笑道:“你拿著這花兒,就跟那畫上的何仙姑一樣。”“你像那……”玉穗兒聽他打趣自己,想著要辯駁一句,話說了一半,又覺得不妥,生生的咽了下去。“像什麼?”“不知道,八仙裏沒撐船的,拐子倒有一個。”玉穗兒笑起來,美麗的容顏在月光下分外奪目。她站起來臨風而立,衣袂飄飄,仿佛一朵清麗的蓮花在翠葉間亭亭玉立。胤禵看著她,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一般渾然物外,竟無法將視線移開。
兩人將船劃到一處水榭邊停下休息。玉穗兒道:“不知道靈兒和八哥去了哪裏?”胤禵道:“總不會出這個園子,隨他們唄。”玉穗兒坐到胤禵身邊,道:“八哥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靈兒中意的是四哥。”“他當然知道,可這有什麼關係,靈兒又沒嫁給四哥。”胤禵不屑的哼了一聲。“沒嫁就可以搶?”玉穗兒偏著腦袋辯駁。胤禵笑了一笑,“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這種事啊,八仙過海各顯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