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胤禵接到玉穗兒寫來的信,看到她說不日將起程回京,心裏一喜。再細看她字裏行間幸福之情溢於言表,不禁也替她高興。尤其是信的末了寫的那句,“彼時九月之後將有嬰兒呱呱墜地”,更是充滿了即將為人母的喜悅。
胤禵將信疊好放進袖子裏,轉過永和宮的殿門。綰綰在廊下看見他,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又難以啟齒。胤禵打量她一眼,眼裏有征詢的意思。綰綰卻隻是輕聲道:“四爺和十三爺都在。”胤禵點點頭,看她轉身而去,有點意外,但並沒有往心裏去。
德妃歪在炕上,胤禛和胤祥陪坐一邊,三人拉著家常。德妃眉宇間有一層喜色,“皇上要是知道玉穗兒要回來,一定高興地很。改天得打發人把玉穗兒住的蘭藻齋灑掃一番。”胤禛笑了笑,“額娘怎麼忘了,十五妹自己有府第,她不會住宮裏的。”德妃嗯了一聲,思忖道:“我光顧著想她在宮裏住著我們照應方便,倒忘了這一層,多半她也覺得在自己府上住著自在。一轉眼,連玉穗兒都要當額娘了,我如何不老。”她不禁有些傷感。
胤禵走進來聽到這話,忙道:“額娘不老,您怎麼會老?還年輕著呢。”德妃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心裏高興,“今兒遇到什麼好事了,這樣高興?”“沒什麼。看到您高興,兒子心裏也痛快。”胤禵說著坐下了。
德妃慈愛的看著他,以為他還不知道玉穗兒的事,忙告訴他,“玉穗兒要回來了,寫了信來。”她看了胤祥一眼,胤祥道:“玉兒說,她懷了身孕,多爾濟署理科爾沁事務繁忙,派人送她回京來。一來怕她在草原上諸多不慣,二來京裏物產豐富,也便於咱們照顧她。”胤禵隻是聽著,並不接話,胤祥便已猜到,玉穗兒已經寫了信給他,不再多言語。
綰綰端著茶盤進來奉茶,見眾人正在說話,把茶放到炕桌上就退了下去。走到門邊時,下意識的又看了胤禵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滿懷心事。胤禵注意到這個細節,陪著德妃說了會話,就走到永和宮的院子裏。看見綰綰站在海棠樹下,向她走過去。
“有心事?”胤禵望著她。綰綰咬了咬嘴唇,始終有點說不出口,半晌才低聲道:“有。十四爺,我……我有……”她臉上一紅,羞於啟齒。她的聲音太小,胤禵沒聽清她說什麼,納悶的問了一句:“有什麼?唉,你別吞吞吐吐的。”綰綰怨恨的瞥了他一眼,心想這些爺們怎麼這麼傻。
胤禵看她忽然有怒色,心中一動,驚訝道:“你不會是……真的?”綰綰用力的點點頭,側過臉去不看他。胤禵扳過她身子,抱了抱她,笑道:“好,我這就跟額娘說去,你別擔心,一切有我。”綰綰聽到這話,心裏不禁有一絲羞澀和甜蜜。胤禵拍了拍她的背,就轉身向德妃所居的暖閣走去。綰綰滿懷期待的望著他的背影,垂首沉思。
當晚,德妃把綰綰找去問話。綰綰見暖閣裏隻有她和德妃兩人,心裏不禁忐忑。德妃端詳著她,笑意很深的問:“你別怕羞,老十四都跟我說了。這事兒,我準了。”綰綰趕忙下拜謝恩。德妃拉她坐在身側,輕撫著她的手背,見她羞澀的低著頭,溫和道:“趕明兒找個禦醫給你瞧瞧,開幾副安胎凝神的藥。你是頭胎,要好好照顧自個兒。別指望胤禵,他還是個大孩子,又是男人,粗心的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更別談照顧你。你有什麼盡管跟我說,以後你就是我兒媳婦了。”綰綰點點頭,“奴婢全憑娘娘吩咐。”兒媳婦這話讓她心花怒放,臉上也有了笑容。
德妃望著她的神情,知道她心裏所想,似笑非笑的又加了一句,“胤禵還沒有大婚,嫡福晉進門之前,隻好先委屈你一段時間。等他和完顏家那位姑娘大婚之後,不管你生男生女,立刻給你側福晉的名分兒。”綰綰心裏一驚,先前大喜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頃刻間她明白了德妃找自己談話的真實目的。她強忍失望,再次下拜謝恩。德妃忙道:“你現在有喜,以後這些俗禮都可以免了。等我回過皇上之後,你便可以跟胤禵出宮去他府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