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懸崖百丈冰(上)(1 / 3)

如胤禟所料,十六阿哥病情有加重跡象,康熙怕耽誤了他的病情,即刻著人送他回京。十阿哥主動請纓,康熙卻沒答應,胤禟怕康熙派別人去,但又不敢太出頭給康熙疑心。康熙沉思片刻道:“也罷,胤禟跟著去吧。你五哥捎信來說,太後這兩日身子也不大好,你代朕去看看她老人家。”胤禟應了一聲。

胤禟護送十六阿哥回京後,先去看了太後,見太後身體並無大礙,給康熙報了平安。他趕到湯泉時,胤禩已經得知了死鷹的事。胤禟打量胤禩瘦削的臉,擔心的問:“八哥,才一個月不見,怎麼瘦了一圈?”胤禩揉揉太陽穴,無限煩悶。胤禟知他心裏亂,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的說了一遍。胤禩聽了,眉擰的很深。

“這件事太蹊蹺,皇阿瑪根本沒下令嚴查,就認定是你幹的。其實我隻懷疑兩個人。”胤禟想起整件事,始終有份疑慮。胤禩擺擺手,“不要懷疑十四弟,不會是他。他現在還沒有這麼深的心思。”胤禟好奇的望著他,他微一沉吟道:“做這件事的人處心積慮,是要給皇阿瑪一個處置我的借口。我再傻也不會把事情做的這麼明麵兒,巴巴的送兩隻死鷹過去,不是找死嗎。皇阿瑪未必不知道這一點,他不過將計就計,借這個機會絕了我的念頭。”

胤禟點了點頭,“八哥說的很對,我也疑心皇阿瑪另有用意。他查也不查,當著眾人的麵,一口咬定是你幹的,我就覺得不對勁兒。”胤禩慘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在皇阿瑪眼裏我是日薄西山了。”胤禟見他頹唐不堪的樣子,也不好勸,隻跟著歎氣。

半晌,見胤禩不說話,胤禟試探的問:“事已至此,你預備怎麼著?”胤禩道:“皇阿瑪既然已經定了我的罪,我再多辯解也是枉然。不過一句話不說就認了,我吃的啞巴虧更大。無論如何,解釋是必要的。”胤禟道:“好,你即刻便寫個奏折,我替你呈給皇阿瑪。”胤禩搖搖頭,“這事你不能出麵,我會讓隆科多轉呈給皇阿瑪。”他歎了口氣,走到書案前提筆寫奏折。

胤禟打量了一下他的這間書房,隻一張書案和一架子書籍,除了文房四寶,任何器物擺件皆無,雪洞一般,可見胤禩也沒心思布置,心裏的苦悶可想而知。胤禟又看了胤禩一眼,見他提筆微微顫抖,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竟去了大半,知道自良妃死了以後,他便有些消沉。經了這次的沉重打擊,不知何日才能恢複。想到這,胤禟暗覺康熙絕情的可怕。

胤禩的折子還沒有遞到康熙那裏,康熙就已經在行營裏下令將胤禩的乳母之夫雅齊布捉拿。雅齊布在一廢太子之後,因胤禩被圈禁而受到牽連,被康熙下令發配邊疆。雅齊布卻仗著胤禩一黨在京師的勢力,潛藏在京城。康熙早就聽人密報此事,一直隱忍不發,就是想找個恰當的時機,再重重處置胤禩一夥。

康熙下令將雅齊布處死後,隆科多才遞上胤禩的奏折,康熙看也沒看,冷笑著向眾人道:“他必定在奏折中大喊冤枉,替自己詭辯,說他不是藐視朕躬,是被人陷害雲雲。消息這麼快就能傳到他那裏,足以證明他黨羽甚多,他有何冤可訴。隻怕朕處置雅齊布的消息傳到他那裏,他又要開始謀劃為雅齊布報仇了。”說完,康熙狠狠瞪了隆科多一眼,隆科多心裏一驚,有些不知所措,又強自鎮定。

胤禵自從被康熙招去問話之後,一直老實待在自己的大帳裏,他知道這時候稍有行差踏錯,就可能引火燒身,落得和胤禩一樣的下場,葬送了政治前程。去隆科多那裏查探,也沒探出什麼結果,胤禩又被康熙斥責,他不禁有些失落。

仰麵躺在大帳中的羊毛毯上,他心不在焉的讀著十四福晉寫給他的家書。十四福晉為人端莊持重,她寫的信和她的人一樣,胤禵都覺得無甚趣味,無非是彙報府裏雞零狗碎的拉雜事兒,不像綰綰寫的信那樣有趣。隻是信末尾的一句話,讓胤禵欣喜萬分。十四福晉信中提到:公主自科爾沁差人送來書信一封,她已親自送到胤禵書房裏,本來想著叫府裏家人送到行營,又不知道他們行至何處,怕家人弄丟了書信。

想到很快就可以看到玉穗兒的消息,胤禵精神一振,他從懷裏取出玉穗兒送他的那隻金釵反複看了看。那金釵及其精致,以金絲挽成金鳳,金鳳身上尾部都有點翠,還鑲嵌著珍珠。幾年過去,仍然金光燦爛、栩栩如生。他聞了一聞,似乎還有些桂花油的香氣,

這時,有人掀開帳簾進來。胤禵收好金釵,坐起來,見是十七阿哥胤禮,忙招呼他坐。胤禮已是十七歲的少年,比小時候瘦多了,愛玩的脾氣卻不改。“十六哥回京去了,我無聊的很,也沒處去玩兒。咱們一塊兒去打野兔如何?”他和十六阿哥胤祿年紀相仿,感情最好,胤祿一去,他便沒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