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斷水水更流(上)(1 / 2)

慶祝康熙登基六十年慶典當天,各府親貴、命婦、大臣紛紛進宮道賀。紫禁城裏熱鬧非凡。洛靈難得進宮一趟,康熙和玉穗兒見到她很是高興,拉著她在養心殿說話。

宴席散後,八福晉見綰綰情緒似乎不大好,拉她到無人處細問,“妹妹今兒怎麼似乎無精打采的?”綰綰隨手摘了一朵海棠花在手裏揉著,“我現在真信了八嫂你的話,我家那位爺心思深著呢。”八福晉一聽這話,心裏一轉,來了興致,忙問:“哦,出了什麼事?”綰綰猶豫片刻,“也沒什麼,前兒我說錯了話,惹他不高興,他跟我生氣來著。”

八福晉瞧她神色,似有難言之隱,好奇心大起,但仍不著痕跡的說:“咳,不過是說錯話,我當多大的事。他那麼寵你,怎麼會真和你生氣呢,多半是小倆口鬧著玩。”綰綰搖搖頭,“是真生氣了。當著福晉的麵打我耳光,我恨不得立時挖個地縫鑽進去。”“哦?”八福晉吃驚的歎了一聲。

她自以為深知綰綰的性格,知道綰綰自幼嬌生慣養卻毫無心機,自己隻要稍微一點撥,她就什麼話都說出來了,於是不動聲色的說:“當著福晉的麵讓你下不了台,那就是給你下馬威了。”她假意歎了口氣,看著綰綰道:“妹妹,我說的沒錯吧,你真的得罪公主了。”綰綰聽她這話正說中自己的心事,忍不住睜大眼睛望著八福晉。

八福晉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向四周望了望,繼續道:“十四弟進宮請安,必定和玉穗兒見過麵。你那天把她起氣走,她能不忌恨你?玉穗兒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她哥哥們礙著皇上的麵子都讓她三分,十四弟對她更加非同一般,她受了委屈,不和十四弟告狀才怪。”綰綰點點頭,眼圈一紅,道:“前天他和我一道去額娘那裏請安,公主也在場,公主走了沒多久,他也跟去。定是如此,他們見過麵,所以他直到黃昏才回家。”綰綰恨恨的揉爛手裏的花。

八福晉心裏冷笑,嘴上卻道:“其實他們兄妹這麼久沒見,敘敘家常也無可厚非,你要是為這事生氣,倒也不值當。我們爺對這個妹妹也疼著呢,憐她孀居罷了。”綰綰忙點頭,“誰說不是這個理,我不過說了句公主孀居,這樣老是到別人家裏來,外麵會有閑話的。爺就跟我惱,動手打我。他可從來沒打過我,連罵都沒罵過。”

綰綰垂首欲哭,八福晉憐愛的輕撫她後背,勸慰她:“好妹妹,委屈你了。這當然怨不得你,你是好心,是老十四自己多心了。唉,他當然也不是沒顧慮,本來風言風語就不少,你說出來,他麵子上掛不住,當然會發火了。”“這才說明他們心裏有鬼呢。之前我也和你提過那個木樨香荷包的事,我就疑心那是公主送給他的。他倆到底怎麼回事,哪有這樣的兄妹?”綰綰咬著下唇。

“妹妹,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對爺們,咱們女人就得睜一眼閉一眼,不該管不該問的事就不管不問。你是上了玉牒冊封過的側福晉,你怕什麼,如今又有了兒子,誰能動搖你的地位。說句遠話,將來要是十四弟……你的富貴恩寵隻怕比老十六的額娘還高段呢。”八福晉不以為然的說出這段話,綰綰聽來大有深意,對她末一句話不禁有幾分向往。她凝視了八福晉一眼,低聲問:“八嫂,你是說十四爺真的和公主……”

八福晉聳了下肩膀,抿嘴一笑,“呦,我可什麼都沒說。傻子,心裏明白的事,你幹嗎非要說出來不可。他倆的事,這宮裏誰心裏沒數,隻瞞著皇上罷了。不過這種事,曆朝曆代也不算新鮮,唐朝不是有個很出名的高陽公主嗎。”她吃吃一笑,語氣中滿是不屑。綰綰心裏卻不是滋味,想起那日自己提到玉穗兒時胤禵憤怒的眼神,她心裏就說不出的刺痛。

八福晉看她已經完全信了自己的話,忍不住加油添醋道:“十四弟跟她近,我想也是有他的想法,再怎麼說玉穗兒是皇上的心頭肉,整天在老爺子跟前兒吹風,老爺子偏又信她,誰不想籠絡她呀。”綰綰點點頭,“這倒是。”

八福晉一直對玉穗兒那時在禦花園中把她推倒令她出醜的事耿耿於懷,事隔多年,仍有些忿忿,但是她也知道玉穗兒自幼便在宮裏頗有人緣,阿哥們也是眾星捧月,換了一種語氣。“玉穗兒心細、會來事,人緣好,皇上娘娘又都寵著,從小到大無論闖了什麼禍,自有人替她擔著,皇上也從不真心懲罰。誰叫她是公主呢,皇上偏心自家閨女,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來。就像如今她住在宮裏,誰又能說出什麼來。”

“就是,公主明明是寡婦,有自己的府第,卻和未嫁一樣住在宮裏,也不知是哪一國的規矩。”綰綰憤憤的說。八福晉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你可別再說這話了。平常八爺聽人說起這話都不高興的,說她命苦,何況是十四弟,拋開他倆那些事兒不說,玉穗兒到底是他妹妹,人家才是一家人,咱們嫁過來的再寵些也始終是外姓人,有些話你就是說的對,他們也必定會護短。”

八福晉見綰綰頭發上落了花瓣,輕輕替她拂去,綰綰道:“八嫂說的是,我以後也會注意。其實那天我說了那些話之後就後悔了,何苦跟他生這個氣。要說到性情,真沒人能比得上八爺,人家都說你倆從來沒紅過臉。”八福晉得意的笑道:“他那是不敢。不是我說大話,得虧是我,別人也受不了他那溫吞性子。”“瞧你說的,八爺人好,對你也是一心一意。真真羨煞旁人。哪位爺不是三妻四妾的,八爺多年來就守著你一個。就算是側福晉進了門,也取代不了你的地位。”綰綰笑著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