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禩回到書房就昏睡了過去,秦福沒敢離開,一直守著他。第二天太陽高照時允禩恍恍惚惚醒了過來,睜開眼,皺了下眉,才漸漸回憶起昨晚的事。秦福見他醒了,忙上前問道:“爺,覺得怎麼樣?奴才給您傳早膳吧。”
允禩緩緩坐了起來,想著已離開的八福晉,哪裏還吃得下:“側福晉呢?她怎麼樣?”秦福眼光閃爍了一下,忙回道:“福晉回自個兒院兒了,現在恐怕也睡著呢。”
允禩想了一下,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沒想到剛起身便感到一陣眩暈,秦福忙扶住他:“爺,您還是歇著吧。有什麼事兒您就吩咐奴才。”“我想去看看她。”“爺!”秦福忙攔住允禩:“您還是呆會兒再去吧,喜春說福晉昨晚兒上回去坐到後半宿才睡下,呆會兒奴才過去看看,要是福晉醒了,奴才請福晉過來就是了。”允禩也怕吵了洛靈,點了點頭:“那你去看看,要是還睡著,就別吵她。”“遮!”秦福應了,出了房門。
允禩從暖閣出來,坐在書桌後,不經意地往窗外望了一眼,卻看到秦福站在院子裏跟一個人說話,片刻後,那人跟著一個小廝走了,秦福轉身向洛靈的院子走去。允禩頓生疑惑,起身出了房門。
洛靈房裏,喜春正守在床前,緊張地看著洛靈。秦福進來,見洛靈閉著眼,忙叫了喜春出來:“從即時起,側福晉的飲食要小心,千萬別惹她傷心。”“是。”喜春眼中帶著喜色,向秦福點了點頭:“側福晉還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哪裏還會傷心。”
秦福歎了口氣搖頭道:“我昨兒晚上是真提著心,萬一側福晉再出了差錯,八爺還不急死。那我可真是尋死的心都有了。”“側福晉有了喜訊,你老寬心了吧。”“是啊,我這就趕緊告訴八爺去。你進去伺候吧。”說完,秦福轉過身,卻一眼看到允禩正從院外進來,忙迎了上去:“唉喲我的爺,您怎麼過來了。”
允禩看了看屋裏,道:“是不是大夫來過了?”“是!”秦福忙笑著點著頭:“奴才正想去給爺報喜,側福晉有喜了。”“什麼!”隻不過幾個時辰的光景,一悲一喜,讓允禩一下子蒙住了:“靈兒有喜了?!”
“恭喜爺,側福晉真的有喜了。”喜春滿麵笑容,衝他福了福。允禩似是恍然大悟,無神的目中漸漸有了光彩,轉身衝進了房裏。
洛靈還沒有醒,沉沉地睡著。允禩坐在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猛然想起方才離開的大夫,強抑著激動的情緒,輕聲問著喜春:“怎麼會突然請了大夫來?”
喜春站在他身側,低聲道:“側福晉昨晚一直站在府門處,是奴婢把她強拉回來的。回來後,她也不安置,就坐在妝台前發呆。後來也不知想起什麼了,竟然剪了一綹頭發下來,嚇得奴婢直跟她搶剪子。她也不理奴婢,坐在燈下做起荷包來,任奴婢怎麼勸都沒用。奴婢沒辦法,隻好守著她。快到天亮時,側福晉突然順著凳子出溜到地上了,怎麼叫也叫不醒,奴婢連忙去叫秦管家請大夫。後來大夫把過脈說是喜脈,奴婢這才放了心。”
允禩聽了喜春的話,眼中一陣酸澀,抬起頭,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輕握住洛靈的手,想著昨晚洛靈傷心的情形,越發擔心,心中的酸甜苦澀都化為滿眼的溫柔,默默地凝望著她。
洛靈醒過來已是午後,她微有動靜,允禩便覺察到了:“你可醒了。覺是怎麼樣?”洛靈看著他,眼中又有了淚:“我夢到福晉了。”允禩神色一黯,歎了口氣:“毓雯離了我,皇上再有什麼怪罪,也沾不著她了。對她未嚐不是件好事。”
洛靈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得坐了起來:“喜春,喜春,我的荷包呢?”允禩怕她起猛了頭暈,忙攬住她的肩,讓她靠著自己:“喜春去給你備參湯了。什麼荷包?”洛靈也不理他,眼光在房裏四下搜尋著,終於看到妝台旁的線笸蘿裏放著一個未完成的荷包,忙要下床去拿。允禩按住她,起身去拿了過來:“你就這麼急?說一聲能費多大功夫。”
洛靈抬頭看了他一眼,從荷包裏取了一個絹包出來:“這裏麵是平日我為你梳頭時留下的頭發,我一直收著,沒舍得丟了,還有一綹頭發是我的。我要把你我的頭發打成結,一個誰也解不開的結。”
允禩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八福晉走了,她要與他結發為盟,青絲永係。允禩感動地望著她,眼中凝聚著濃濃的憐愛:“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喜事。”“喜事?”洛靈有些詫異,從昨日到今日,整個府裏可謂慘然一片,何來的喜事:“允禩,你沒事吧?你要跟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