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冷清悠然,幾個打掃院落的下人動作輕緩,好似很害怕打擾到自己主子。
雲姑娘剛進別院便被別院裏的一顆桃花樹吸引了,樹幹上有一個手指粗細的洞,她走過去仔細打量著桃樹,西域氣候炎熱幹燥不適宜桃樹生長,所以桃樹沒有生氣的耷拉著枝葉。
下人們很小心的打理,就連樹葉都要用幹的棉布洗洗擦過,專門負責照顧桃樹的大叔看到雲姑娘的靠近便出言阻攔:“哪家的小丫頭片子到這裏鬧,快離那樹遠點,不然掉了葉子要你好看。”
雲姑娘幾乎觸碰到枝椏的手停下,扭頭看那個大叔,然後笑了:“放心,我保證不讓樹葉掉。”
言罷,還沒等大叔鬆口氣,她直接折斷了一枝,當真穩妥的沒掉一片葉子。
“啊啊啊啊!!!”大叔抱頭大叫,好像雲姑娘折斷的不是樹枝是他的命根子。
“成叔,你叫什麼呢?”明桵管事款步而來,他依舊穿著白色褂子,交襟處墜著赤紅瓔珞,沉穩的仿佛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
大叔見到明桵管事就像見到親娘一樣撲上去,一副要死的模樣:“救我一命啊,她她她她......”
“她是雲小姐,從今天開始住在別院直到主子回來。”明桵安撫著幾欲崩潰的成叔,一邊介紹那個笑容甜美的女子:“她是主子的未過門的夫人,好深照顧著就行,別院裏的東西她可以隨意玩耍,別院裏的下人見她如見主子,懂了嗎?”
“夫人?”成叔蒙了。
雲姑娘本來想反駁這個身份,但想到人在屋簷下便老實配合:“對,我是那個瘸子的夫人。”
院子裏的人統統愣住了。
瘸子?
“阿雪,那孩子打理好了,快去看看吧。”虹染站在遠處走廊下招手。
“好嘞。”雲姑娘活力的應了一聲,蹦躂著過去,兩個姑娘並肩離開,留下一群大老爺們麵麵相覷。
頂著棉織浴巾被弄花鏡從屏風後的木桶裏抱出來的黑團子洗去一身汙濁,露出白皙如牛奶一樣白嫩的皮膚,小小的身體稍帶了些肉,抱著柔軟成棉花,縮在弄花鏡懷裏嘻嘻哈哈。
“別鬧了,我衣服都濕透了。”弄花鏡難得板著臉,精致的妝容都有些花了。
“我沒鬧,是你自己弄濕的,你還賴我。”小孩子不服氣,伸手就往弄花鏡胸前抓,下孩子下手每個輕重,直把弄花鏡抓的慘叫不止。
“小兔崽子下次自己洗。”
“自己洗就自己洗,才不要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幫我呢。”
“小混蛋你說我什麼?打死你個沒良心的小混蛋,讓你嘴碎。”
“呀呀呀,殺人啊——”
“別跑,你給我站住——”
雲姑娘剛進門便聽到一大一小的咋呼聲,虹染笑的很愉悅,一副老媽子的模樣讓雲姑娘看著肉麻,眼看弄花鏡抓著小崽子準備往他屁股上打,雲姑娘連忙喊停。
“你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臭小孩。”弄花鏡嘴裏嘟噥著把夾在臂彎裏的小崽子放下來,一身濡濕衣衫淩亂,梳妝整齊的樣子被破壞幹淨,現在讓他在乞丐堆裏都不會唐突。
小崽子臉上的疤痕觸目驚心,之前臉上髒兮兮還不明顯,現在洗幹淨了疤痕更加突兀,粉嫩嫩的臉蛋兒上疤痕深紅,完全破壞了一個孩子應該有的粉雕玉琢,猙獰的像一條蜈蚣橫亙在他臉上。
“這孩子挺漂亮,就是臉上的疤給毀了。”虹染皺著眉感歎。
不知道誰和那孩子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能忍心下如此重手,關鍵的是這孩子完全不認得自己是誰,甚至自己怎麼去的樓蘭後街都不知道。
萬俟山莊不是隻有一個獨生子萬俟凜嗎,怎麼又蹦出來一個萬俟琦,這是在開玩笑嗎?
“萬俟琦,你真的想不起來你爹娘的事?”弄花鏡用浴巾給他擦圓滾滾的身體,嘴上說話刻薄,手上的動作卻溫柔的像母親。
小崽子坐在軟榻上,很認真的回想,最後一臉崩潰的搖搖頭。
“老八,你怎麼知道他叫萬俟琦?”雲姑娘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舉一動柔和親善,端莊良善的模樣仿佛又回到了降雪樓。
弄花鏡手上動作一停:“你懷疑我?”
“別緊張,我隻是好奇問一句罷了。”雲姑娘衝著他笑,花俏的眸子彎成月牙。
降雪樓的樓主終於恢複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