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傾禦?卓家人?”雲斐聽到虹染叫出這個名字不得不正視眼前這個濕噠噠的少年。
不知道是被雨水打濕還是剛從環河裏出來,麵目清秀冷豔的少年就像一塊沒有瑕疵的白玉,泛青的臉透著玉質光澤,就算狼狽也不失風骨,他就那麼在地上癱坐著也絲毫不減貴公子的翩翩氣質。
卓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鑄劍世家,因為與萬俟山莊有生意來往而關係甚佳,年份多了竟然也有了一些唇齒感覺,前陣子萬俟與顏家鬧了點矛盾,卓家便趁勢把自家小姐塞了過來,說是不讓萬俟家掉麵兒,實際上攀了多少好處也隻有人家自己人知曉。
至於萬俟家的少爺收沒收那個小姐,還不得而知。
但看一個卓家不過是個有些家底勢力的小家族,但是連帶著萬俟山莊,那就不得不於他正眼相待。
麵色透漏著病態的少年看到虹染就像看到就行一樣,冷冰冰的目光都柔和收斂了許多,他殷切的看著那個驚訝的女子,亟不可待道:“虹染姐姐,月言公子出世,卓家幾乎滅門,這個仇我不得不報,還請虹染姐姐援助一二。”
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直接讓虹染全身肌肉緊繃,她完全失去之前的冷靜溫婉,抓住少年的肩難以置信的把眼睛睜開到欲裂的地步,她喃喃道:“怎麼可能,下家不是已經被滅門了嗎,怎麼下月言沒有死?下月言……下月言……下…月……難道是,不可能,不可能……”
虹染腦子裏閃過一個儒雅的麵容,她保護雲降雪的時候見過那個男人,還打過交道,但和性情詭譎的月言公子完全不同,就連長相也不一樣,應該不會是他。
雲斐但是看虹染嘴裏嘀咕的幾個字大致已經猜出虹染腦子裏想的是什麼,但是雲斐並不想把那個名字提出來,因為那個人和雲降雪關係太好,隻要是關於雲降雪的,不管是人還是事,他都不會妄加猜測,這是保留給雲降雪最後的信任和尊重。
“有什麼話救出百寶再說,晚了,休息。”雲斐撂下這幾個字便扭頭就走,冷漠的樣子一如往常。
虹染看著雲斐離開反而鬆了口氣,這是她還沒有跟著伯虞之前的事,她姓卓。
卓家與下家的糾葛太久,久到她還沒出生的時候。
“虹染姐姐,我一定要殺了下月言給家裏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報仇,此次浩劫父親和母親都收到了重傷,現在卓家被官府扣了個私造兵器欲意謀反的罪名被抄封,還是管家買了衙門才保住了祖宅,都是那個下月言害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少年冰魄一般的眸子承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仇恨和狠辣,清澈的瞳孔裏仿佛把那日的仇殺刀光劍影狠狠印在上麵。
“傾禦,你是怎麼出來的?”虹染看著臉色難看的少年,仔細一看才發現他肩膀和大腿都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是因為泡在水裏太長時間而發膿,簡直不忍直視的傷口大咧咧的敞著。
“我本來打算去京城找你,但是半路遇到了土匪,我打不過,身上的銀子也被劫走,他們以為我死了就把我丟到亂葬崗,接過被路過亂葬崗的一個男人帶走,我以為是遇到了好人,沒想到卻是個人販子,他把我賣到了妓館裏,我逃了出來沒多久就被抓到了,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毀了,可是館子裏的一個賬房先生把我帶走,到了廬山鎮子上才知道要把我送去繪亭茶館,我私下打聽知道那裏不是什麼好地方就跑出來了。”
後來被繪亭的人捉了回去,進了競技場才知道原來茶館什麼就是個幌子。
這麼一折騰他已經筋疲力盡,在這個鎮子上躲了一天,沒想到卻見著了虹染和一個陌生男人進了客棧。
他不敢從正門進,畢竟現在鎮子上都是繪亭的人眼,他就一直躲在環河裏等待著風聲過去決定從窗戶進,最可悲的是他打不開窗戶又不敢叫出聲,用小刀一點點翹窗沿,然後用力一撞,就這麼進來了。
虹染聽得暈頭轉向,但好歹是聽懂了,她什麼也不說直接走到桌前把包裹打開,從裏麵翻出來繃帶和白藥,沉默無言的給少年包紮,看著少年疼的呲牙咧嘴也不願意發出叫聲倒是覺得有趣:“你還小,不用那些死要麵子的所謂的大俠學,疼就叫出來,沒人會取笑你。”
少年並不領情,繼續咬牙盯著虹染手上的動作,好半天才道:“我會記住今日之痛,終有一日我將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