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铩羽生息(1)(1 / 2)

多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屋外的曦光晃得她無法繼續沉睡,睜開惺忪睡顏,朦朦朧朧看到床頭擺放的鎏金香爐,嫋嫋香煙蘊繞在床鋪之間,雲姑娘不用去看燃燒的香料也知道是安神用的。

打量了一下屋子陳設,簡單樸素,渾渾噩噩這麼久,雲姑娘確實猜不出來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不過知道她獲救,大概不會再掉進敵窩,這樣一想雲姑娘心安理得往靠枕上一仰身,懶懶散散地眯著眼亂瞄。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雲降雪從來不信,但是現在她是不是可以稍微憧憬一下?

身上的傷被處理的很精細,用藥溫和小心,不用猜都知道出自雪月之手,她甚至感覺到臉上也被涼涼的格外舒服,大概也敷過什麼奇珍藥材,如果臉恢複不好她也不會再悲天憫人,隻要身體康複,不耽誤恢複武功就好。

“怎麼就這麼坐著?”笑容溫婉的女子端著藥丸進屋,腳步輕盈如踩雲端。

雲姑娘一側首,竟然是虹染。

“我曾自詡絕頂聰明,沒想到在你家主子麵前我竟蠢鈍至此。”雲姑娘全身癱軟,病怏怏的沒有一絲生氣,她歪著腦袋瞥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子,一句重話都不曾有,平淡的就像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

越是這樣越是讓人心悸。

虹染臉上的笑容有些淺薄,但還是耐著性子把藥送到床前,她這會兒知道主子讓她來的意圖了,不過眼前這個女人好像根本沒有什麼情緒變化,她也有些摸不住底子,就算有心為主子說幾句好話也不知從何開口。

“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雲姑娘,他也隻是……”

“雲斐…..不,伯虞侯爺,你去轉告他,我沒有怪他的意思,或者說我沒有怪他的資格,畢竟他總是能救我出水火,我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小人,即便他把我當作棋子,我也甘之如醴。”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雲姑娘一雙眼睛都要笑沒了,隻剩下細細一條縫,彎彎的樣子看上去溫柔無害,對,沒錯,無論是不是伯虞有心騙她還是無心欺瞞,她都應該無條件包容,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心被剜出來血粼粼地攤在地上也權當那不是自己的心髒。

欺騙,謊言。

蘭華風這樣,下弦月這樣,如今連伯虞也這樣……

難道這世間就沒有真實了嗎?難道她掏心挖肺對待的人都要用這種方式來回報她嗎?若世間已成騙局,那麼為何獨留她一人清清白白於世間掙紮?

若是無心就好了,再也不會因為被欺騙而傷痛,再也不用因為背叛而苦悶,那該有多灑脫。

“雲姑娘……”

“出去。”

虹染微微一愣,她掙紮著還想再說句什麼,但是看到雲姑娘晦暗的眼神和自嘲的微笑,她硬生生把心底琢磨了很久的腹稿吞回肚子裏,最後隻能幹巴巴說了一句:“記得吃藥。”然後靜悄悄離開。

房間裏又剩下雲姑娘一人,除了飄著香煙的鎏金香爐,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黑乎乎藥湯,雲姑娘頭往下一瞥,黑乎乎的藥水映著她慘白的臉,洋溢著苦澀的笑容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悲哀。

江湖就是這樣,敵人即朋友,朋友亦敵人。

審時度勢,現在的她除了回羅刹宮沒有任何出路,再沒有足夠勢力傍身的前提下她不會和雲斐鬧翻,她也沒有力氣再折騰了,伯虞對她來說已經不單單是她所愛的人,還是可怕的習慣,靜極而思的習慣。

“小姐,你醒了嗎?”雪月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雲姑娘終於從藥碗上收回目光,收拾好臉上的表情帶著溫和的笑意招呼雪月進屋,看著雪月一身縞素,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那天在繪亭雖然意識不全,但發生了什麼她依稀還是知道的,下弦月和雪月有緣無分,她早清楚的。

“雪月,現在可不是傷心的的時候,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辦。”雲降雪漆黑的眸子像含著水,感覺溫和柔美,深處卻是冰冷刺骨的寒意,想要翻身,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很難,但對於雲降雪來說無非是多費些事。

雪月大概知道雲姑娘想要幹嘛,她自覺去關了窗戶拉上屏風,微微側耳到雲降雪身側,謹慎的模樣從來不變。

雲姑娘被她的小心翼翼逗樂了,她拍拍雪月的肩,笑道:“輕鬆點,不是殺人越貨。”

“小姐,您有什麼吩咐直說吧,我已經沒事了。”

雲姑娘的想讓她情緒好轉,這份好意她怎能不知,但現在情況不容她兒女情長,鐵打的雪月傲骨寒霜,一個晚上就把情緒收拾的亭亭當當。

“現在降雪樓裏死得死,走的走,我眼下隻有你一個人,百寶經過這數月曆練,筋骨思維都強大不少,我很欣慰,穆惜跟在虹染身邊時間不短,也該召回來……”還有執行任務的風花,降雪樓隻要人還在,樓便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