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百寶是否真心不願和歲家再有所牽連,雲姑娘欲給百寶恢複原名,百寶卻再三推阻,最後雲姑娘無奈妥協,破例給尚未成年的百寶提前取了表字,姑且叫做除沉,希望這孩子以後再不複囹圄沉淪。
“其實百寶覺得百寶就挺好。”小孩子家家名字易懂可愛才好,就這麼多了個複雜的名字,百寶心裏開心嘴上還要多嘟囔幾句。
雲姑娘權當聽不見百寶的碎語,撩起馬車簾子,前麵就是伯虞所在的馬車,自從伯虞蒙上眼坐上輪椅就開始變得溫柔和善,仿佛雲斐那個冷著臉的冰塊不是他,致使如今雲姑娘一想到兩個脾性完全不同的人竟然是一個人就全身不自在。
這人該不會腦子是個傻的吧。
駕駛馬車的是流火姑姑,當初雲姑娘在侯府住著,唯一沒見過的侍女就是整日忙的神龍不見首尾的流火姑姑,如今可算見到,善於觀人的雲姑娘不由得多看兩眼,心裏大概有了底子。
負責侯府采辦的流火眉目清明,眼睛銳利精細,趕路時神情專注,是個做事情的人。
“小姐還是把車簾放下來吧,到江州邊境還需要一些時日。”流火沒有轉身卻對身後打量她的雲姑娘出言警告,能夠跟隨伯虞多年的侍女不是個好對付的,雲姑娘笑了笑放下簾子。
當初剛從雁山出來就是在江州藥館療傷,進了江州就等同進入顏家地盤,雲姑娘想著伯虞處事不驚的模樣,心中格外好奇他會如何應對。
一個江州州長,一個富商顏家,江州之行還真是令人振奮人心啊。
說起來伯虞府上那個叫做靈祺的小丫頭就是江州藥館出身,雲姑娘懶洋洋地往馬車側壁上靠著,臉上淡淡的笑變得格外狡黠。
陣勢浩大的馬車隊伍到了晚上被迫停在一個小鎮上,他們這一行人帶上隨從侍女多多少少也有五十來人,小鎮子那見識過這麼個陣仗,鎮長還以為來了什麼大貴人,帶著鎮子上有些名望的人在早早守在入鎮大拱門前,恭敬的態度看著好像專門受過人吩咐似的。
向來低調的伯虞侯爺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了,這麼多人在身旁守護著,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微服出巡了呢,雲姑娘一邊暗罵伯虞鋪張一邊享受著侍女在身旁伺候的方便舒坦。
“不知道侯爺殿下大駕光臨,小民有失遠迎還望殿下贖罪啊。”鎮長是個上了點年紀的老大爺,膽戰心驚作揖行禮的樣子看著竟然有幾分可憐。
雲姑娘下了馬車,被百寶攙扶著走到鎮長跟前,上下看了幾眼,也不管伯虞準備幹嗎,紅唇一揚,笑道:“老先生不必客氣,還要多謝江州州長為我們侯爺鋪路,勞煩老先生了。”
老鎮長和身後一群迎接的百姓一聽,一個個嚇得渾身都虱子一樣,難為人家年邁還要站出來接受雲姑娘的冷嘲熱諷。
“這位姑娘哪裏的話,醴鎮隸屬廬州,怎的和江州……”
“啊,想來是我記錯了,叨擾老先生了。”雲姑娘笑眯眯地朝著身後已經下了馬車的侯爺呲呲牙:“這醴鎮真有意思,未卜先知知道你是侯爺,還專程來迎你,侯爺好威風,在江州城裏都沒這待遇呢。”
一句話讓老鎮長一下子白了臉,沒想到侯爺身邊的小姑娘如此伶牙俐齒,對啊,侯爺在江州主城都沒被以侯爺身份迎接,他們一個偏遠小鎮怎麼知道一國侯爺路經此地還專門在鎮口迎接?
“雪兒,莫要難為一個老人家,鎮長前來迎接是為好心,明桵,賞。”伯虞還是和當初在京時一個樣子,謙和有禮,優雅溫柔,即便知道前麵是鋪好的陷阱他還是要進,不僅進了,還要安然無恙的出來。
雲姑娘覺得要看透伯虞,還需要很多日子。
看著明桵給鎮長一錦袋金珠子,雲姑娘感覺深深地肉疼,以往降雪樓不缺銀錢,她也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現在降雪樓還沒有恢複到往日生機,需要的銀錢多如牛毛,看著伯虞如此大方給了那麼多金子,雲姑娘咬咬牙,她才沒有眼紅!
老鎮長顫顫巍巍接了金子,感恩戴德的說了一通客套話,吩咐一些年輕力壯的鎮內夥子幫忙把馬車行李帶進鎮子,不知道是老鎮長自己有眼力勁還是特意被吩咐,給伯虞休息的地方是鎮子上特意勻出來的一戶有著三進院落的大院子。
雲姑娘吵吵著要分開住,可笑,馬車同意分開坐對於伯虞來說已經足夠寬容了,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雲姑娘住的地方就在伯虞隔壁,出門進屋抬頭不見低頭見,反正就住一個晚上,雲姑娘說她無所謂了。
院子原主人不曉得幹的什麼行當,院子裏竟然垛了許多飼養牛羊的幹草料,雲姑娘進院子前多看了兩眼,負責給雲姑娘帶路的小夥子看到,憨厚地笑了笑,自覺回道:“這院子老張家是販賣馬匹給那些大戶拉馬車用的,院子裏的草料多了些來不及清理,您多擔待。”
雲姑娘冷笑:“那可要看緊了,這草垛子挨著房梁,要是燒著了,屋裏的人也就沒得活了。”
“是,是,是,小姐教訓的是,小的讓人連夜搬。”小夥子大概知道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有嬌縱的很,雲姑娘的小脾氣他也就受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