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襲第二(3)(1 / 2)

即使受了命來的,必然不會輕易擊退,兵器乒乒乓乓的聲音如同針尖一般在雲姑娘耳膜上反複蹂躪,使得麵不改色品茶的雲姑娘竟然端不穩那青花瓷杯,歪歪斜斜的潤白茶盞把不住清幽香茶,稀稀拉拉撒了一地,濺濕了雲姑娘繡著白梨花的裙擺。

虹染心細,自然把一切看在眼裏,無奈著,歎息著,還是去取來幹淨濕潤的手帕給雲姑娘擦拭沾著茶漬的衣裙。

“小姐不用擔心,主子功夫了得,殺出一條生路綽綽有餘。”

“為什麼不走洛城?”

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讓半跪在地上擦拭裙擺的虹染一愣。

雲姑娘放下茶盞,青瓷觸碰木頭的聲音頓悶,在靜謐的屋子裏就像是壓抑的心跳,雲姑娘扭著頭,兩鬢前的長發輕柔垂下,遮擋住她漸漸泛起冷意的眸角:“為什麼不走洛城?”

雲州、江州、廬州呈三角地勢,廬州以南是為官道,沿官道繼續南行便可到京城,這是最近的路,可是伯虞放棄了這條最近的陽光大道,反而選擇向西偏側,穿過江州再上官道,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如果是想拖延進京時間,向東偏側入洛城豈不是安全又方便?

為何棄大道而不行,反而要入江州這虎狼之地?

近日她身體多傷病,伯虞以疼愛憐惜為由從不讓她去想入京之事,雲姑娘便甩了擔子任他折騰,總不會玩出個花兒來,短短半月不理世間瑣事,也不去想他為難艱辛,被伯虞哄著攔著,渾渾噩噩過了這麼些日子,回過頭來才覺得事情大有不妙。

伯虞究竟想做什麼?

“小姐……”除沉看雲姑娘麵色沉重,以為舊傷又犯,緊忙上前。

雲姑娘安慰地拍拍他尚未束發的腦袋,神色稍溫。

少了什麼東西想不起來……

“女人就是麻煩,我說雲樓主,如今你也算是與侯爺一條船上的人,怎的如此多疑?”坐在椅子上抱著大刀的刃血朝著雲姑娘陰沉的臉嗤笑,若不是念在曾並肩作戰又救他一命的份上,他手中的陌刀早已揮之而上。

主子為了她連命都舍棄,如今生死關頭這個女人竟然懷疑主子心思不軌,也不知主子哪根筋不對,怎的喜歡上這麼個缺心肝兒的玩意兒。

還在折騰腦漿子的雲姑娘一聽刃血的話,白生生的小臉兒一下子憋得通紅,若是被光明正大的責罵說不定她還會頂嘴罵回去,但偏偏是伯虞貼身暗衛發自內心替主子抱不平的嘲諷才讓雲姑娘羞愧難當。

不管是身為侯爺的伯虞還是身為義兄的雲斐,無一不是把她擱在心眼子上護著疼著,但她還是疑慮,萬事偏激側想,硬生生把人家好意當驢肝肺,還擺臉子出來,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小肚雞腸沒心沒肺。

“下弦月的事情沒過多久,小姐敏感無可厚非,你身為暗衛怎麼對主子的事情亂嚼舌根,仔細你的皮!”除沉最看不得別人對小姐指三到四,看著小姐一言不發的樣子他皺著眉頭罵過去,絲毫不留情麵。

幸而刃血老大年紀不跟這小娃子一般見識,瞥了除沉幾眼樂了:“你這小孩兒還挺忠心,你家小姐我還說不得了?”

“你不過是個暗衛,謹言慎行是你的本則,嚼舌根是你的不對,你還能賴我不成?”

簡陋的屋子裏燭火都沒得點,還是蕭子衫舉著個火折子,如今一大一的熱鬧,火折子映著兩條身影在牆上晃晃悠悠此消彼長,雲姑娘原本尷尬羞愧的情緒淡了許多,看著牆上身影十分有趣,對外麵的廝殺就不那麼擔憂了。

伯虞和她住的屋子都燒成了灰燼,如今這個屋子還是院子裏用來住下人的偏房,男男女女擠在一間房子裏吵吵鬧鬧總算沒那麼緊張。

不知是老天不願雲姑娘心思好過,還是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在太歲頭上動土,小屋子就那麼一麵窗戶還被鮮血濺了個白裏透紅,血腥的鮮紅擠著沁進細布做的窗戶麵兒上,看上去格外滲人。

屋子裏麵就蕭書生一個沒見過世麵的,被那一扇鮮紅給驚駭地手上一抖,火折子順著腳麵滾開老遠,剛巧到門口被流火截住拾了起來,流火還是那一身火紅羅群,發髻上別著晃蕩流蘇的金簪子,白淨的小臉兒上帶著譏笑,被火折子映的就像剛從酒缸裏泡出來的妖孽。

火苗子一折騰,踉踉蹌蹌的想要滅掉,流火那白玉似的指尖往火苗根兒上一撥拉,火苗頓時穩當下來,巧手婉轉,看的蕭書生眼睛都直了。

雲姑娘拖著裙擺走到窗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點了一下那血,黏膩的液體在雲姑娘指尖慢慢暈開,就像雪地裏掉的一朵紅梅,看著觸目驚心的美,但偏偏雲姑娘兩指一撚,染得兩根小蔥似的指頭淺紅一片,跟抹了胭脂似的。

“流火姑姑撩火苗的手段真利索。”雲姑娘把染紅的指頭大大方方攤開給門口的女子看,嬌俏的笑臉像花骨朵綻開的花瓣,昏暗的屋子剛好遮了她臉上細小的傷疤。